在我的炒飯邊上又是一份魚翅。

這丫的是魚翅轉世吧？

我悲傷了，老板吃魚翅，我吃炒飯。

我不肯干活了，只要我不努力，老板就過不上他想要的生活。

一記熟悉的爆栗在我腦門上炸開。

我疼得齜牙咧嘴。

低沉的嗓音從頭上傳來：「你怎麼又在發呆？」

我佯裝沉思：「我在思考。」

「思考什麼？」

「怎樣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李亦梁：「……」

他對我無語了，拿過我的炒飯就開吃：「快吃吧，吃完收工回家。」

他把魚翅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眼美味的魚翅和寒酸的炒飯，內心感動。

我用拳頭敲擊了兩下自己的胸口：「好兄弟，一輩子！」

李亦梁：「誰跟你好兄弟？」

那是？

難不成，他還念著我們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舊情？

我眼神復雜地看向了他。

正當我想入非非的時候，又一記爆栗彈在了我的腦門上。

「想什麼呢？我只是魚翅吃膩了罷了。」

淦！

萬惡的資本主義。

7

等我們搞完下班的時候，已是凌晨一點。

我和李亦梁正準備出公司的時候，我才發現，公司門鎖了。

我炸了。

「快給保安叔叔打電話，放我們出去！」

李亦梁看了眼時間，皺眉道：「保安家離公司三十公里，別麻煩他了。」

我深呼吸三次，對他豎起大拇指：「您真體恤員工！」

李亦梁拿出了小棉被披在了我身上：「我又不是沒人性的吸血鬼，照顧員工是我應該做的。」

「嗯？那就讓我加班加到公司關門？這就是你照顧我的方式？」

我揚起了憤怒的拳頭。

李亦梁一把握住我的拳頭，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

一陣電流涌過我全身。

「你才不是我的員工。」

他靠過來，幾乎半個身子都貼在了我身上。

當年坐同桌的時候，我們最多也就是距離拉近，極少有身體接觸。

這一下讓我心跳快得要蹦出嗓子眼了。

此時，氣氛曖昧，呼吸交錯。

我：「你……」

「你媽喊你接電話啦！你媽……」

在這關鍵的時刻，我的電話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電話里傳來了我媽的狂轟濫炸：「你死哪兒去了？我都睡醒一覺了，你還不回家？」

我讓手機遠離耳朵，不然我能被老母親吼出心臟病來。

還沒等我開口，李亦梁就抽走了我的手機，三言兩語就把我媽給說安靜了。

我媽甩下一句「好好聽老板的話」就掛了電話。

好好聽老板的話？

鬼知道這話術為什麼那麼耳熟。

8

李亦梁脫了外套，里面的白襯衫領口微開，肌膚白皙。

他將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優美的肌肉線條。

我咽了口口水。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他歪頭問我：「怎麼？很喜歡熬夜？」

「我可太喜歡熬夜了，有種跟閻王單挑的感覺。」

他笑得花枝亂顫，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早點睡吧，馬上天亮了。」

他從沙發上起來，關了燈。

我開了一瓶酒，打算喝酒助眠。

「齊瑤，當年說好的一起出國，你為什麼反悔了？」

我朝對面看去，可對面只有一片黑暗，他的聲音在黑暗里靜靜流淌。

「因為在那年……」

因為在那年，我家的公司出事了，父親入獄，母親病倒。

那個時候，我不能出國，也沒法出國。

李亦梁還在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那可憐的自尊心沒法讓我開口。

我猛喝了幾口酒：「因為在那年我入了中國共產黨。從那天起，我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魂！出國算什麼真英雄？」

夜晚的風，拂過垂落在窗欞兩側的藍紗。

李亦梁背對著窗，斜靠在沙發上，看向我的桃花眼里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齊瑤，你牛逼。」

他的聲音冷冷的。

我的心墜入了冰底。

從前，我們并肩站在一起，就連老師都說我們般配。

而今，我只能抬起頭，才能偷偷看一眼我的心上月。

9

我睡得很沉，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最美好的高中時期。

也回到了和李亦梁坐同桌的時候。

李亦梁的數學超凡入圣，語文慘不忍睹。

而我，剛好相反。

我們就這麼被班主任別有用心地安排在了一起。

坐同桌后，他從一個三好學生跟著我日常被挨罵。

上語文課寫卷子，當寫到「狼狽」的時候，我一時想不起來「狽」怎麼寫。

我瞄了李亦梁一眼，他寫的是「狼被圍奸」。

我沒忍住，爆笑課堂。

語文老師把我趕了出去。

老師知道前因后果后，把李亦梁連同他的卷子一起扔了出來。

后來，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試圖為他做什麼來彌補我的過錯。

午休的時候，我看他在衛生間遲遲不出來。

我：「你在洗什麼？」

我滿腦子想的是，無論他在洗什麼，我都要替他洗了。

他說他在洗頭。

我朝衛生間大喊：「你去睡吧，把頭放下，我給你洗。」

男衛生間里遲遲沒有動靜。

直到語文老師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那震驚和恐懼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10

后來，我們逐漸習慣了有對方的學習和生活。

某次春游出去玩，因為男女有別，我和前桌一間房，他和他的前桌一間房。

我們倆的房間挨在一起。

他的前桌非要拉他來我們房間玩撲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