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亂作一團，許瑩也開門，想說點什麼，卻沒再開口，只是泄憤一般關上了門。

我只覺得吵得我耳鼓膜都要破了，我將鐮刀撿起來，頓時一下子就安靜了。

「陳......」我爸有些害怕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回她，只是看著我媽，一字一句道：「也對，其實你也怕我死對吧！我死了的話，以后就是你的親生女兒來負擔你們了。」

這話激怒了她，她又想罵我。

我卻沒有理她，繼續道：「所以啊！你不要既要又要，全要啊！逼急了，到時候痛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人。」

5

我將鐮刀握著，回了屋子。

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月色，不知道過了多久，奶奶端了一碗糖水蛋進來，還有她不知道從拿扣的蜘蛛網膜，以及兩粒阿莫西林。

她帶著幾分討好的樣子看著我道：「丫頭！奶奶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出事了，你爸爸怎麼辦啊！你爸爸只有你了。」

「爸爸對我來說很重要嗎？爸爸對我很好嗎？」從前她這麼說，我大多是自責地低頭，滿懷愧疚。

而如今，我想不通，既然需要我，又為什麼還要苛待我。

她一時間愣在當場，而后慌張道；「你爸爸，你爸爸也是沒有辦法啊！」

我沒有再和她糾纏，囫圇吃了糖水蛋，就去床上睡下。

我太累了，精疲力盡。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我依舊去賺著我的錢，只是晚上回來，開始有一口熱飯留給我，偶爾還有一個蛋。

而我爸也破天荒地找到我，塞給我一百塊。

他眼睛有些發紅道：「爸爸也是沒有辦法，爸爸對不起你。」

我已經麻木了，聽到這些不太有感覺，我沒有接他的錢。

曾經我很需要，但是現在不需要了，誰都不能依靠，幸好我還有我自己。

我原本是很有盼頭的，但是賣這些東西太看天氣了，后面的日子，天公不作美，連下了好幾天的雨。

我突然間想起，上輩子這場雨下了半個月左右，只是當時我在工廠，只是從他們的電話里知道寥寥幾個信息。

想著不能出去掙錢，我心里越來越慌張，我媽和奶奶倒是經常試探我，問我掙了多少。

我一般都回他們「沒多少，怎麼你們想通了，要支持我讀書了嗎？」

「就你那成績還讀什麼書？」

「那我成績好了，媽媽會出錢嗎？」

「你明知道家里這麼困難了，你還要逼死我們嗎？」

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她連敷衍我都不愿意。

我這段時間以來一共攢了快兩千，這些都是我的底氣和安全感，我把錢分成幾部分藏著，這個家令我很不放心。

為了怕他們發現，我很少去看。

直到有天晚上，我趁著奶奶睡著了，偷偷爬到床底去看我藏的一部分錢，有五百多。

掀開磚頭卻只看到空空的塑料袋子，那一刻，只覺得渾身發涼。

我在床頭坐到天亮，早上起來奶奶問我怎麼了，我只說我的錢沒了。

她連忙撇清關系道：「我可沒拿你的。」

而后似乎想到了什麼道：「算了吧！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里的情況。」

我沒有回她，外面下著瓢潑大雨，水庫漲水，有很多人去撈魚。

我知道有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那里很容易抓到魚。

我拿著水桶，沖進了雨水中。

我在河溝里摸了一天的魚，腳都泡脫了皮，好在賺了兩百多。

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在到處找我。

我爸拿著拐棍打了過來道：「你死哪里去了？這麼大的雨，你不怕被淹死嗎？」

我終于抑制不住情緒道：「你以為我不想死嗎？」

「你以為我不想嗎？」

「你以為我不想解脫嗎？」

村里的人弄清楚是我自己攢的錢沒了的原因，有心軟的人竟然跟著流淚。

可笑，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為我流淚，這血緣關系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有幾個大娘當即要把錢湊給我，我沒有要。

大家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家庭。

我光著腳回家。

我媽也在外面找我，她也淋著雨，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我們都沒有說話。

她卻沒有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從她身邊路過，沒有說話，我好累，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了。

洗了個澡，我就蒙著被子睡了。

起來的時候，床頭放著五百塊，我看了看，將它們收到了一起。

這些錢都是我的血汗，也是我的希望。

6

時間過得很快，開學時間一到，我就揣著我掙的錢去復讀。

復讀的時間很緊迫，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出去掙錢，開學的時候，我手里大概有三千，可我不敢亂花，我還要為后面的假期掙錢留本錢。

我的所有開銷都要從這里出，所以我一般去食堂吃一頓飯，早上我在每周開校的時候買了一些生雞蛋，拿開水沖蛋花喝，再買一個饅頭，營養也是夠的。

中午打一頓飯，多加點米飯，剩下的下午泡開水湊合吃。

這樣三餐我都可以吃到飯，也不會因為不吃飯而生病又多花錢。

我不夠聰明，書本也放下蠻久了，剛開始的是很吃力。

甚至第一次模擬考試，我還沒有重生前考得好，可是我只有這一條路了，我只能硬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