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考試，成績并不理想。

但我并不氣餒，我本就不是很有天賦的人，可我只要堅持下去，我想為我自己的人生拼搏一次，即使最后我沒有考上很好的大學，我也還是會一路走下去，每一次向上走一點點，我不信我爬不出去。

我也考慮過補課，但是成本有點高，于是我瞄準了成績好的同學，班里的第一名陶言成績好，但是家境困難，像我初中一樣，中午打一頓飯，留一半晚上泡開水吃。

我主動找到她，告訴她我愿意給她出一些生活費，但是她要幫我輔導功課。

她想了想告訴我，我有問題可以問她，但是錢就不用了。

問題當然可以問了，可是我需要有一個和我同進度的人帶我，我告訴她，我是認真的，并且這是等價交換，她可以拿我練手，以后畢業了，還可以補課兼職。

就這樣，我有了一個私人優質補課老師。

辦補課班的經歷讓我學會了借力，我確實不夠聰明，不夠有天賦，那就讓聰明有天賦的人來帶我。

她確實很有一套學習方法，我每天跟著她學，很快成績就提升了很多，從倒數到中等，再往上。

我們每個月放一次假，每次回去家里都在吵架，一方面我爸爸會夸贊我漸漸進步的成績，一方面我媽媽擔心我真的一路讀下去，那許瑩怎麼辦？

我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但是也沒有辦法，暫時確實沒有地方去。

直到高二那年，奶奶去世了。

家里連辦喪事的錢都沒有，我記得上輩子，是我從廠里帶了自己攢的錢以及和同事借的才把喪事辦了。

因為辦這個喪事我還欠了不少債務，花了一年多才還清。

這次沒有我打工，家里拿不出錢，大多都是借的，反而一切從簡，沒有花很多錢。

我記得上輩子是擺了七天七夜，說是那天下葬吉利。而我們這邊習俗一般最多放三天。

后來我為了快速還債，下班晚了還要做手工活，每天吃泡面，一周吃不了兩次飯，整整攢了一年多才還清。

現在沒有錢，大家也不追求吉利了，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想到那也是我的血汗錢。

喪事辦完，我媽就找到我道：「你也知道家里的情況，真不是我不供你讀，你不去打工家里的債務怎麼辦？」

家里的債務還欠五千多，我之前辦補課班，手里還有一萬多。

我沒有一開始拿錢，而是先報警叫來了警察，這樣一直撕扯沒有意義。

我當著警察的面，哭著拿出了兩千五，說這是我自己存下來讀高中的錢。

我上高中，爸爸最開始給一百，我沒有接后，后面也再沒給了。

但是爸爸掙的一千五，有一千二都給了許瑩，許瑩今年就要參加高考了。

我知道我媽想讓我供她讀大學，像上輩子一樣，可是憑什麼？又不是我生的她？而且她歲數還比我大，上輩子我倒是供了她，結果換來的是，她一路讀書再申請出國，從此逍遙他鄉。

因為出國的費用是她自己想辦法弄的，她只回了我一句：「我又不欠你的，我自己掙的錢。」

她會給她媽媽一些生活費，但是她媽媽舍不得用，大多找我要，因為她覺得她的乖女兒在外面不容易，她要給她攢著。

多麼感人的母女情啊！只是對我來說不是，我在工廠耗盡血汗供養他們一家人，不過只得到一句：「我又不欠你的。」

這次有了警察的出面，我媽沒敢再說什麼，只是不甘心道：「那你許瑩讀大學怎麼辦？」

「那就讓妹妹去供姐姐讀書嗎？哪有這樣的？再說生活困難，可以申請助學金嘛，我們也可以幫你們申請一份社會資助。」

兩個警察說著一人還摸了幾百塊給我，我的眼淚再也沒有忍住掉了下來，我們這個地方又窮又偏，我知道他們的工資也不高，原本不想接，但是他們只說我讀出來再幫其他人就好了。

況且我現在不接，確實會讓我爸媽懷疑。

就這樣我留下了那兩千多，剩下的錢，我知道他們能慢慢還上。

而我的錢還有用。

整個高中期間我一邊在陶言的幫助下學習，一邊各種省錢賺錢，批發襪子，絲襪，帽子圍巾這些偷偷在女生宿舍賣。

偶爾還賣點小零食，我整個高中的花銷基本都是這樣來的。

而我姐姐這次高考為了省錢，選擇了讀師范，媽媽哭著打電話罵我：「說我怎麼忍心。」

她說姊妹家，本來就是互相幫助的。

我反問她：「那姐姐什麼時候幫我了？」

「等你姐姐讀了大學還能不幫你嗎？」

我被她的邏輯震撼了，只是極其冷靜地道：「媽媽，你早就把我賣給爸爸和奶奶換錢給姐姐治病了，你忘了嗎？」

然后在她暴怒之前掛了電話。

高考結束后，我沒有像我以前看過的小說一樣，一路開掛，清華北大隨便選。

但是我通過這樣的努力上了一所 211，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拿著我剩下的錢，到了我上輩子打工的城市，然后找到了當年我知道的那家彩票店，當時這里的刮刮樂，掛出了一個兩百萬的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