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就格外尷尬了。
紙人許深深地看著我,他面色復雜了不少。
再下一刻,他微微嘆了口氣,神色稍微松緩一些。
“陰陽,也得虧是許叔,若是別人,恐怕會破壞掉你們之間的關系,信任這東西,就是一面鏡子一張紙,你打碎了,揉皺了,都恢復不了原狀。”
語罷,紙人許拍了拍我肩頭。
他回過頭,目光凝重地看著門后的銅棺。
我稍微平復了一些情緒,此時也很后悔。
并且我還想起來了何雉……
當時不就是因為我對何雉不夠信任,不加思考便出口傷人,以至于刺痛了何雉的內心,才讓她離開的麼……
沒想到,何雉的事兒,還是沒給夠我教訓。
剛才我也沒能緩和緩和,先問問紙人許情況,就自己下了決斷。
紙人許沉默片刻,繼續說道。“陰陽,這棺材里頭的人,我倒是有幾分猜測,知道是誰。”
“若真是那“人”的話,這既是危險,又是許叔的機緣,開鎖的肯定是周孑,他很怕死,也很聰明,沒了那三具尸體,他就想弄出來個更兇的。”
“這事兒你得幫許叔,拿下她,等回了九河縣,對付吳顯長的時候,許叔就能幫得上忙了。”
紙人許話音剛落,我心頭就咯噔一下,我也猜到棺材里頭是誰了……
可真要是那樣,我和紙人許兩個人,能行嗎?
第181章 葬人
我額頭上有汗珠泌出,就連掌心也都汗濕了。
目光落在那口銅棺上,那厚重陰冷的感覺,卻讓我一陣陣的心悸。
按道理來說,銅器有辟邪的功效,以銅棺存放尸體,再加上這是風水先生的手筆,其上肯定少不了符。
饒是如此,棺材都這麼陰冷,還需要這麼大一把鎖,將這屋子給封了。
其中尸體的兇,必定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我本身就有幾分猜測,再加上紙人許這一提醒。
我幾乎有八成把握,這棺材里頭的尸體,很有可能是當年被周孑爹娘打撈起來的那河娘子……
再加上苗老爹所說那番話之中,講了周孑的爹被混著河娘子那些財物燒了個一干二凈,講了周孑她娘穿了河娘子的殮服跳河,死不見尸。
苗老爹唯獨沒講,被打撈起來的河娘子去了哪里!
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河娘子是投給河神的祭品,被苗家村的人扒了個干凈,她都要了周孑爹娘的命,又怎麼可能安安穩穩地離開?
“許叔……你說,河娘子會是什麼煞?”我極力抑制著眼皮的狂跳,低聲問紙人許的同時,也挑明了我的猜測。
紙人許舔了舔嘴唇,消瘦的臉頰顯得愈發狹長,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渴求和凌厲。
“不管她是什麼煞,都得除了,她十幾年前就害過人,現在但凡是開了棺,就還得有人死。替天行道,對吧,陰陽?”
我點點頭,紙人許所說的確不錯。
我重重地吐了口濁氣,道:“那許叔,你要在這里守著麼?”
紙人許微瞇著眼睛,搖了搖頭道:“不用,這些紙扎是許叔這些年的存貨,那周孑靠近不了這里,整不出來什麼幺蛾子。”
“我和你去辦事。他在這里動不了手腳,會去找你麻煩的,收拾了他,事兒也全辦妥了,最后再來收這張皮。”
語罷,紙人許就朝著苗家院子前方走去。
臨最后,我目光才堪堪從這鐵門前挪開。
我心里頭那口氣卻松緩不下來。
看似我們將事情安排得很有序,可要做的,卻當真沒那麼容易。
這家人反倒是最好安葬的……
那曬尸房里頭的破殃兇婦,我們都未必能夠對付得了……
不多時,我就和紙人許一起到了苗家院門口。
此時所有人都在等我們了。
三口棺材并排在門前放著,村民漢子們都杵在一旁,苗老爹,老嫗,苗玉兒則是站在院門口。
守在院門口最前面的黃七與謝滿倉,見我和紙人許來了,便快速走到我們跟前。
沒待我開口,先說話的是紙人許。
“黃七,謝滿倉,你們兩個就在這院里頭,陪著苗先生一家人。”
語罷,紙人許又看向苗老爹等人說道:“幾位先進院吧。”
他們三人面面相覷,不過還是后退了幾步,進了院子里。
紙人許從背簍里頭,又取出來了兩個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扎。
他甩手兩下,紙扎就被彈開,成了一米多高的紙扎人。
這兩個紙扎人,依舊是質感粗糙,泛黑的人皮。
紙人許將其放置在院門前,又看向黃七和謝滿倉。
兩人立即進了院子。
紙人許又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布囊,倒出來一些粉末狀的東西,撒在了紙扎頭頂。
我也沒見過紙人許這手段,不曉得其意思。
至于那些個村民漢子,同樣是好奇中帶著幾分懼怕。
這一切做完了之后,紙人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陰陽,這樣一來后顧無憂,他不來找我們,就等著我們把事兒辦完了找他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紙人許聲音不小。
他恐怕不只是在跟我說話,若是周孑在附近,應該也是故意說給周孑聽的?
同樣,我也放心了許多,之前我還在想,苗家這幾口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