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想得出神,篝火旁的紙人許沖我頷首示意:“陰陽,折騰一整天了,還受了傷,坐下吃點東西,歇口氣。”
他指了指篝火邊上,那里放了個竹簸箕,里頭放著一些面餅子和肉干,還有幾個水囊。
一直緊繃著,我都沒什麼感覺,現在稍微松緩下來幾分,當真是又累又渴。
只是我卻沒多大心思,何雉和我同樣折騰了一天,現在還在放血……
擔憂地看了一會兒草屋門,我再看向何鬼婆,不自然地說道:“老爺子,這血,用我的行不行?”
紙人許愣了一下,眉頭皺起,何鬼婆倒是定定的看著我,他忽然笑了起來,咴兒咴兒的咳嗽夾雜著笑聲,那破風箱似的嗓子,險些將肺給咳了出來。
我趕緊上前,想幫何鬼婆拍拍后背。
他卻抬起手,剛好就擋住了我的動作。
何鬼婆滿意的從上至下掃過我一眼,才說道:“陰陽,爺爺要用的是鬼婆子的獨門術法,此術為五鬼請魂,需要以五鬼木棺材,放至兇之尸,再用鬼婆子的心血畫符,其它人的血是不行的,陽氣太重。”
“十指連心,指尖血又叫做心頭血,如今我身體不太行了,不然的話,最好還是用我自己的血,不過稚兒命數特殊,她的血效果也不會弱。”
“這……”我一時間便沒話說了。
何鬼婆已經解釋清楚,我也幫不了別的忙。
不過這時候,何鬼婆又忽然說了句:“再者說,能用陰陽你的血,我也不會用的,你還能幫上大忙。”
“你能找到這尸體,風水術肯定不弱,不知道和苗光陽比起來怎麼樣?”何鬼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低頭思忖半晌,才回答道:“師尊教我的風水,應該比苗先生所學的更玄妙,或許我入門就比苗先生高了很多臺階,現在我也不曉得相比如何,只是經驗方面,我肯定比不過苗先生。”
何鬼婆還是直直看著我,他語氣更鄭重,繼續道:“那讓你用風水來對付更夫呢?”
“我和紙人許可以正面斗它,不過更夫也有很兇的手段,他那人點燭一出,恐怕全村人都要撞祟,相當棘手,如果你能用風水術,在無形之中傷了他,這樣一來,我們就會多好幾分把握!”
我不禁心頭微顫!
風水術的確可以對付人,可對付人是大忌諱,也有天譴報應。
當然,如今這局面,真要是能對付更夫的話,我肯定不會留手……
可問題就是在于,我對付不了。
如今我宅經尚未完全參透,很多風水術雖然知道,卻無法使用,我現在能用的,就是改人宅院,改人祖墳,在命數上傷人。
這更是每個風水先生都曉得的道理。
真的要憑空用風水傷人,不曉得師尊蔣一泓怎麼樣,至少我暫時還做不到……
思緒之間,我也沒有瞞著何鬼婆,實話實說了出來。
何鬼婆眉頭更是緊鎖。
第210章 尋術
紙人許則是低頭,若有所思。
這當口,草屋的門被推開了,何雉低頭走了出來,她手頭端著個破了一個月牙的土陶碗,其中是微微晃動的粘稠血液。
何雉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碗,生怕打翻了。
我能瞧見她十指都微微有所變形,指間蒼白,面色更白。
“爺爺。”何雉慎重地將血碗遞給了何鬼婆。
何鬼婆將其接過之后,便轉身走至了五鬼木的棺材跟前。
他忽然抬手,竟生生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其探入血碗之中一攪,隨后直接用沾滿鮮血的食指在棺材蓋子上畫符!
火光晃動得更厲害,而此時殘陽的余暉散盡,天,徹底黑了……
鬼婆子明顯還沒準備好將旱魃放進棺材內。
我謹慎地看向旱魃,它此時變得更濕潤,面龐更蒼白,饒是火光映射,都沒帶來橘色,嘴唇的殷紅仿佛快要滴血。
只是它眉心,人中,太陽穴兩側的那幾個釘子,也似乎變得更顯眼,分明正在慢慢往外頂著,似是要脫落一樣。
此外它雙肩沾著的符紙也是在慢慢地變黑。
這速度很緩慢,可真要是釘子脫落,符紙徹底變黑了,這旱魃必定就詐尸!
紙人許看了何鬼婆片刻,目光又看向另一側進來的小路。
我這時也發現了狼獒,正藏身在旱魃后方的一處灌木林里頭。
何雉虛弱地在篝火旁邊坐下,她伸手去拿水囊,不過碰到的時候,手就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痛哼。
我伸手將水囊拿起來,擰開之后,小心翼翼地遞到了何雉的嘴邊。
何雉余光看了我一眼,她眼神中倒沒有之前對我的那些情緒了,變得渙散不少。
一天勞頓,失血過多,怕是生氣都沒了精氣神。
我動作很輕地給何雉喂了水,接著又清洗了自己的手掌,再取了幾張干凈的麻紙,將其用紙張潤濕之后,想幫何雉擦擦手。
這一次她卻是接過了紙,輕輕擦拭自己手上的污痕。
臨最后,何雉小聲地說了句:“李陰陽,別以為這樣就原諒你了。”
我則是苦苦笑了笑,又拿了塊肉干遞給何雉,何雉接過后,小口小口地吃著。
此時我稍微放心了些,也大口大口地吃面餅子,就上一口水,幾乎是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