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弟弟就成了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他的肚子上出現了女性懷孕時候才會有的妊娠紋。
但是那些紋路比妊娠紋還可怕,快速膨脹的肥肉讓弟弟的人皮都出現了裂紋。
偶爾睡覺的時候翻身動作過大,甚至會滲出帶著香味的鮮血和肥油。
終于,三個月的時間到了,我弟弟足足長到了五百多斤,就像是一個駭人的肉球。
那天晚上,我媽帶著笑容,告訴我:
「你弟弟要出門幾天,過幾天才回來。」
06
弟弟離開的第三天,村子里出了一件大事。
黃婆婆在自家自殺了,她的尸體就掛在自家的房梁上。
村長看著黃婆婆用鮮血寫下的「血債血償」幾個大字,嚇得一哆嗦。
那天,村長老王坐在黃婆婆的家門口,吧嗒抽了三袋煙才站起身。
晚上的時候,村長敲響了我家的門,他和我媽在門口聊著什麼。
我媽的神情有些嚴肅,連續幾次確認我不可能聽到以后,才放心下來。
他們的秘密是什麼,我不知道。
但晚上做夢的時候,我夢到了那個漆黑的地窖。
地窖里的蜈蚣已經有兩尺長了,有小孩腦袋那麼大的蜘蛛,在黑暗中蟄伏。
連專吃害蟲的螳螂也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它的三角腦袋上不斷地流出紅褐色的黏液。
我夢到弟弟躺在地窖里被萬蟲噬身。
一只又一只的毒蟲將他肥胖的身體撕出無數的口子,然后鉆進去,貪婪地吞噬他的血肉。
弟弟整個人就在地上不斷地抽搐。
他的身體像是一個漏氣的皮球,不斷地變小,鮮血和肥油流了一地。
弟弟的眼神非常清明,但卻充滿了絕望的神色。
那種鉆心的痛苦和瘙癢他能切身地體會到。
但四肢上的鐵鏈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最后,他的嘴巴里開始流出口水,神情也開始變得呆滯。
仿佛為了對抗那種痛苦,他不得不讓自己變成一個傻子。
夢里的我就站在地窖外的臺階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我嘲笑弟弟:
「你不是最喜歡吃肉了嗎?怎麼樣,被蟲子吃掉自己肉的感覺如何?」
弟弟的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卻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那種大快人心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等我睜眼的時候,我媽就坐在我的床邊。
她眼神中帶著冷冽:
「你笑什麼?」
我立刻掩飾:
「我夢見打彈子贏了,贏了好多好多的彈子。」
我媽看著我的神情,倒是沒有懷疑。
她根本不知道兩世為人的我,心機到底有多麼深沉。
我媽忙了一天,不知道去做了什麼。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才看到我媽。
她夾起一塊青菜給我,猶豫了片刻才開口:
「兒子……最近……不要出門……」
我用孩子該有的語氣不滿地問道:
「可是隔壁的二娃找我一起打彈子,他還贏了我很多彈子呢。」
我媽氣得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我直接將飯碗放在桌子上,吧嗒吧嗒地流著眼淚,連飯也不吃了。
我媽看著委屈巴巴的我,嘆了一口氣:
「你以后都不能和二娃玩了,他……死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等第二天老媽出門的時候,我偷溜出去,才知道,村子又出現了大事。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的毒蟲在村子里泛濫。
二娃就是被一條隔壁長的黑蛇咬了。
那條黑蛇極毒,村里的醫生急救了好久,二娃還是死了。
除了二娃,其他家的孩子也都遭了殃。
不少的孩子出門的時候都被毒蟲咬了。
沒有一個孩子能救回來,全都死了。
可奇怪的是,村長不允許家里掛白布,他說:
「村里不能見白,見白,死的就不光是孩子了!」
07
轉天,我們村里多了很多口缸。
每一口缸都散發著難聞的惡臭,只是那些臭味之中,還摻雜了一點兒熟悉的味道。
敏銳的我立刻想起,那就是化龍蠱中引毒蟲用的香料味。
趁著二娃的家人不在,我打開了他家的水缸。
水缸里泡著的竟然是二娃已經變成青紫色的尸體。
一股濃烈的尸臭味從水缸里傳來,水缸的下面,竟然還趴著一些差不多半尺長的蜈蚣。
這些毒蟲在二娃的尸體上不斷地啃食著,每一條蜈蚣看起來都是血紅色的。
它們根本不攻擊人,甚至吃掉了二娃身上的油脂后,蜈蚣顯得有些慵懶。
如果是前世的我,一定嚇得魂飛魄散。
可如今的我,卻明白,這里面一定有什麼秘密。
我再一次偷偷去了黃婆婆的家,可是黃婆婆的家已經被搬空。
村委會的封條就貼在黃婆婆家的門上。
我只能無奈地回到了自己家。
幾天以后,那些大水缸里竟然沒有了臭味,而是散發出陣陣清香。
我再打開水缸蓋子的時候,看到里面已經沒有了二娃的尸體。
那一條條蜈蚣也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碩大的肉蓮花。
這朵肉蓮花聞起來雖然和化龍蠱的味道很像,但是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