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瓶百草枯。
刮胡刀片,有割斷動脈的能力。
削得尖尖的鉛筆也有同樣功效。
只要愿意,很多不起眼的玩意。
都會是武器。
我以最快速度脫掉睡裙,換上口袋多的牛仔褲。
腦子飛快轉動,無數個可能在運轉,無數個畫面在組接。
門是反鎖著的,我要藏在哪有還擊的機會?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
11
我將百草枯灑了些在床上,剩下全部倒掉。
窗口外,開來輛面包車,無牌。
我家房子是八十年代的老小區,附近建了垃圾站后臭氣熏天,這棟樓住的人屈指可數。
車停在了僻靜死角,不會有鄰居看到的地方。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借著夜色弓背下車。
指針滴答,滴答——
還剩四分鐘。
12
他們要上來了。
我只瞥了窗外一眼,繼續專注手頭的工作。
真奇妙,明明幾分鐘前,我還想著自生自滅。
但現在,我反而成了狩獵者。
我將最后半瓶百草枯倒在衣服上,讓刺鼻的味道揮灑出去,將空的瓶子擺在床頭柜。
布置好一切。
還剩最后一分鐘。
我斜倒在床上,裝作服了毒藥的樣子。
我努力平靜心跳。
客廳外,傳來鑰匙攪動門鎖的聲音。
「就這家?」
兩人的對話聲,沒有阻礙地傳入耳中。
「對,聽說是乖學生,準大學生,所以價格更貴,這行也要看學歷啊,有錢的雇主,也要找基因好的嘛。」
「那送進去之前咋哥倆還能先嘿嘿嘿。」
「趕緊辦事吧,以后有得你玩。」
我咽了口唾沫。
30 秒倒計時,開始。
13
恐懼在黑暗中滋生。
兩人用繼父給的鑰匙,打開臥室門鎖。
他們躡手躡腳地進來了,被滿屋子紙扎人嚇出了聲。
「靠,有病啊,晦氣玩意放這!」
要冷靜。
要放松!
我的神經緊繃成一條線,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亂跳的聲音。
如果開了燈,他們肯定能發現我的異常。
但萬幸,他們沒開。
腳踝一涼,粗糙的手貪婪地摸了上來。
像蛇吐的信子,冰冷濕腥。
我死死抑制住要尖叫的沖動,身體絲毫不動。
如同一具真正的尸體。
那個迫不及待動手的男人發現了異常。
「不對,哥,這什麼味道?」
另一個趕緊打開手電筒,一照急眼了。
「她喝了百草枯!」
人要死了,他們半分錢都拿不到,哥倆試了下鼻息,還有點,于是一合計。
醫院是不能送的,只能趁著還有口氣,趕緊送到黑市去。
一人扛著我,匆忙下樓。
大半夜扛個人的動靜,難免會大一些,我掀起一線眼簾。
搖晃倒置的視野里。
我看到 302 的房門,沒關緊!
14
三樓獨居的老伯,透過縫隙,窺視著廊外。
我們四目相對了一瞬。
走后頭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扭頭看去。
他眼里閃現殺意。
可下一秒,他在老伯面前晃了晃手。
老伯,眼珠發白。
他是瞎子。
15
他白內障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的希望也湮滅了。
「繼續走,別節外生枝。」高個男打了個手勢。
他們大步下樓。
我像爛娃娃被扔進面包車后座。
臉頰陷進一堆臭衣服里。
血腥惡臭味讓我幾乎窒息。
兄弟兩人以為我中毒失去行動力,沒捆住我。
我小心移動手指,摸出袋里的折疊小刀。
紙人提醒過。
「第一個交易地點離你家有半小時車程,你算著時間,在十二分鐘時,面包車會經過一家警察局。
」
「那里,出警最快。」
「別奢望有誰救你,能救你的,永遠只有自己。」
16
是的,不會。
在繼父第一次毒打我,媽媽選擇出門買菜時。
在我哭著告訴她,內衣褲被繼父偷走。
他好幾次趁我洗澡試圖闖入時。
媽媽劈頭蓋臉罵我。
「一家人,有什麼好在意的?你這小丫頭就是心思歪。」
我試圖用成績告訴她,我很優秀。
等我賺到錢,她就可以不用依靠繼父。
可她卻說。
「你還年輕,生了恢復得很快的,媽媽有經驗。」
「五萬塊,會給你五千,怕你亂花,錢就先放媽媽這,你到時候好好養胎,啥也別操心。」
所有恨意在顛簸中,醞釀發酵。
蓄勢待發。
17
殺人的話,左側頸總動脈最快。
我默默觀察,主副駕駛位各一人,司機是高個,副駕駛的弟弟,矮胖。
如果先攻擊哥哥,車會失控,我被制服的幾率反而大。
能解開奧數題的腦子,難道還算不出來這些?
出發后,我就打著節拍默算時間。
三分鐘,五分鐘。
一秒又一秒。
越數,心跳越穩,在數到 720 秒時。
刀刃啪地彈開。
我猛地撲向副駕駛。
18
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我以自己都難以想象的速度,將匕首扎進矮子大腿。
矮子發出慘叫,司機匆忙要踩剎車。
與我的判斷一致,他佩了安全帶,帶子一時間會限制了他的行動。
我趁機抽出藏在袋里的剃須刀片。
男人一慌亂,沒踩準剎車。
車沒一點減速,失控撞向路燈。
砰的一聲。
巨響聲響徹夜空。
天旋地轉的撞擊后,我最后看到的,就是幾個警察匆忙地朝這里跑來。
我,改變了命運了嗎?
19
我獲救了。
畢竟車禍現場,離警局只有幾百米。
警方懷疑,這兩個流氓與之前的少女拋尸案有關,上個死者與我年紀相當,家庭環境類似,都是不被家庭重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