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麼不去我們家啊，你躲在這里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她搖搖頭，語氣中透露著絕望與恐懼：「我哪兒都不敢去，他說過，如果我離開他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宰了我，回來再把你們一個個都殺了，他要把我們家滅門！」

「啊？！」

「他銀婚的時候在臺上說了，這輩子讓我陪著他，那就是在警告我。」

我們以為那是甜蜜的誓言，沒想到竟然是惡毒的恐嚇。

「可是……你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啊！」我急迫地說。

這里暗無天日，就算準備了食物，早晚也有吃光的時候，到時候怎麼辦？

「他害死過人，我知道，我一直在偷偷找證據，但是沒有收獲。」她的眼睛里重新開始光芒，表情有些怪異，「他好像開始懷疑我了，辦銀婚就是為了給別人看，讓人家以為我們感情好、很恩愛，到時候我就算是被他弄死、失蹤了，也沒人懷疑他，是不是？！」

看我一臉愕然，她湊到我面前小聲說：「我躲在這里，他出去辦事兒我就偷偷上去找證據，等我找到了，把他送監獄，我們就安全了！」

她咧嘴一笑，燭光在她的眼睛里跳動，小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努力擺脫亂七八糟的想法，急切地告訴她，「你的錢夾，我在你婆婆的院子里看到了，怎麼會在她那里？」

她煩躁地擺擺手，「不知道，可能半路掉出來了。」

我剛要說話，她突然問我：「你去我婆婆家干什麼？」

我把老太太房子著火遇難的事情說了，她半天沒說話，呆呆地看著暗處。

我把老頭們議論現場有汽油痕跡的事兒也告訴了她，她喃喃說，「前幾天我婆婆來養豬場了，他們吵了一架，我躲在屋后聽見了，后來她哭著走了。

」

「吵得什麼？」

她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婆婆老年癡呆了，動不動就喊殺人了，罵他，就那幾句。」

「小姨，」我下定決心要告訴她，「豬棚里有一只人手，就是你要找的證據。我們去報警吧！」

我本以為她會嚇一跳，但是她的表情卻很平靜：「你看見了？」

「嗯。」

她慢慢踱步，手撐在下巴，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抬頭嘆氣，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小姨？！」

她拉著我坐到那堆破被子上：「小路，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不要害怕。」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舔了舔嘴唇，慢慢說道，「幾年前夏天，有豬下崽，他在這里過夜，我來給他送晚飯。那天我來早了，屋里空的，豬棚也沒人，我聽見屠宰間有動靜，就過去了。我一推門，看到他……」

她頓了頓，直視前方，眼睛像是兩個黑洞，仿佛被什麼東西吸走了光芒。

我不寒而栗。

她仿佛被催眠一樣面無表情：「人腿。那是女人的腿，他正在用刀砍女人的腿！」

「啊？！」我渾身一顫，頹然下去。

她同情地看著我，繼續說：「我當時也差點嚇暈。他知道我看見了，提著刀過來，說如果我敢多一句嘴，就跟案板上的那個同樣下場，而且他還會把我家人一個個殺了喂豬。」

「我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敢說，我說了誰會信？他一點痕跡都沒留。如果他真去殺你們怎麼辦？從那天開始，我就總覺得他在看著我，要麼在磨刀。他在家我害怕，不在家我也害怕，怕他在禍害人……」

小姨渾身顫抖，巨大的恐懼籠罩著她。

我心疼地抱住她，與惡魔生活在一起，在我們面前卻要偽裝成正常，小姨真的很可憐。

「我趁他不在翻過，什麼都找不到。」她搖搖頭，「但我覺得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懸疑劇里連環殺手們，一旦嘗到殺人的快感，就無法停下殺戮，直到被抓住或者死掉。

我心存僥幸地問：「如果他傷害過其他人，肯定會有人報警吧？有人丟了，家人會找啊。」

小姨搖頭，「附近村子離家出走沒有音訊的媳婦、姑娘有多少？是出去打工了，還是出事兒了沒人知道，誰知道？」

的確如此，有很多女人就這麼銷聲匿跡了。

「那我們怎麼辦？」

「待會你偷偷跑出去，誰也別說。」她冷靜地說，「我留在這收集證據，把他送進去。」

「那只手就是證據！我們一起去報警，肯定可以把他抓起來！

她搖搖頭，「我不能走！」

「那我也不走！」

「你怎麼不聽話了！」小姨又氣又急。

「你小姨不會跟你走的，她在這里最安全。因為她才是罪魁禍首，我最多算個幫兇。」

小姨夫站在陰影里，冷冷地說。

11

「楚長武，你不要嚇著小路！」小姨把我護在身后。

小姨夫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微弱的燭光下，能看到他陰森的冷笑。

「昭君，你編故事也編得完整一點，你外甥女不是兩歲小孩兒了，騙不住她了。」

小姨下意識扭了扭頭，但沒說話。

我懇求：「你放我們走吧，我和小姨什麼都不會說！」

他撓了撓后腦勺，突然冷臉，「你小姨才是幕后主使，我最多算幫兇，你問問她是不是？」他齜著牙沖小姨笑，「昭君，你跟外甥女這麼親，怎麼也騙她啊？」

小姨急切地打斷他：「你讓小路走，我們的事兒我們自己算！」

「這個傻妮子肯定會去報警，你活夠了，我還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