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還沒到時候。

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

7

我需要時間，摸排林黎的同事。

但三天下來，我觀察和接觸了他們一圈，卻都沒有發現異樣。

他們該禮貌的仍禮貌，該疏離的仍疏離。

見到我時，沒有一個人臉上出現過多余的表情。

就算僅有的幾個符合監控特征的男同事。

他們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陪女朋友。

幾人的人證物證齊全，輕松洗清嫌疑。

我本以為兇手應該不在公司了。

直到我見到最后一個人，出差回來的總監。

我跟著許依去送文件，總監抬頭看到我那一瞬間。

我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閃而過的慌張。

8

在總監面前，許依諂媚得像一朵柔軟的麻花。

只是一瞬，總監的眼神就從我身上挪開了。

他又恢復成不茍言笑的模樣。

低頭翻看著許依遞過去的文件，然后擺了擺手。

「好，你們先出去吧，有問題我會再叫你們。」

我聞言退了出去。

帶上門的時候，目光卻死死地盯在了他的臉上。

9

總監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車庫里陰森森的。

總監覺得背后發毛，好像有什麼東西如影隨形。

他不敢回頭，只能加快步伐奔向自己的車。

但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卻冷不丁在身后響起。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正準備一頭鉆進車里的總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你在害怕什麼？」

總監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驚惶地跌進了車里。

他抬起頭驚慌地望著我，口不擇言。

「林黎，放我一馬，我可以給你錢！」

10

「甲方那個項目太重要了，我真是沒辦法，才把你帶去那場酒局的！」

總監慌亂地從車座下爬起來，似乎想努力捋直舌頭。

「況且，人家也沒有做到最后一步，你還是清白的啊。」

「你別舉報我，我給你補償好不好！」

「錢，還是升職，還是什麼其他的要求？我都滿足你！」

從他的話里，我大概明白了什麼。

一周前有天林黎回家，進門就開始哭。

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只是跑去洗澡，洗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總監。

「你說，你為了一個項目，把我當成賄賂送給別人？」

「是這樣嗎？」

總監還在絞盡腦汁地辯駁，絲毫沒有注意到我手指上漸漸生出的利爪。

「林黎，你也不能這麼說……」

我伸出手。

「我那是給你工作機會，人家甲方也是喜歡你，過于熱情了點……」

慢慢揚起。

「你那天反應那麼激烈，還是我給你收場的，你不能……啊！啊！」

在總監終于反應過來的尖叫聲中，我的爪子已經深深扎進了他的肺里。

我看著他那張因為驚懼而扭曲的臉。

「不用賠償，道歉就行。」

「那你，你……」

總監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聲音就像一只殘破的風箱。

我拔出爪子，鮮血噴濺到臉上，總監像個癟掉的氣球，歪在了方向盤上。

「所以我送你下去，跟林黎當面道歉。」

11

雖然我殺了總監，但兇手并不是他。

雖然兇手不是他，但我還是殺了他。

作為周游時，林黎總是愛和我絮絮叨叨，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家庭，她見到的一花一木，她聽過的每一首歌。

我一直以為，她沒有那麼辛苦。

但成為林黎之后我才知道，我要殺的人，也許不止一個。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所認真保護的獵物，早就被許多人啃食得殘破不堪了。

她只是像那天晚上一樣。

從始至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12

我翻著林黎的通訊錄。

不是同事，那會是誰呢？

林黎孤身一人來到這座城市，除了上班，除了我，她還會認識誰？

我的目光落到一個被拉黑的號碼上。

原來我忘了一個人，林黎的前男友，魏則。

他知道林黎的住址，他身高約 175，他的體型中等。

他們在一起一年，兩個月前，魏則無端斷崖式地分手。

林黎在家喝得天昏地暗，酩酊大醉，抱著我哭了一夜。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周游？」

「我很差勁嗎，我是不是很差勁，所以沒有人要我，沒有人愛我……」

「是不是我不對，是不是我做錯了……」

我擦著她的眼淚。

不是的，你是最好的女孩。

那個魏則，我煩他很久了，之前他來家里，要不是你攔著，我早把他的臉撕爛了。

有人愛你，有人要你。

我愛你，我要你。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是這個世界顛倒黑白。

它太卑劣了。

我盯著那個同樣卑劣的名字，把他拉出了黑名單。

13

林黎其實很好看，但是她有美麗羞恥癥。

我有時候看著她穿的衣服，還有臉上像白開水一樣寡淡的妝容，都忍不住吐槽。

你的腿呢？你的胸呢？你的鎖骨呢？

露出來啊，笨蛋。

我想這也是魏則和她分手的理由之一。

畢竟，男人素愛看表面。

去見魏則之前，我買了修身的吊帶裙，踩了高跟鞋，化了精致的妝。

我現在的模樣就像我殺他的欲望一樣。

血脈僨張，垂涎欲滴。

敲開魏則的家門時，他不耐煩的表情在看清我的那一刻，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慢慢地，轉化成了毫不掩飾的驚喜和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