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后有錢了，我就帶你去周游世界！」

我終于想起來了。

我是一只貓。

屬于林黎的小貓。

32

徐知仍在昏迷。

我撥打了救護車。

然后把曾沉從 16 樓扔了下去，連帶著被我砸碎的玻璃門碎片。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了我和林黎的家。

我們在這里已經住了快 4 年。

風很大，從陽臺灌進來，灌進我的腦子里，強硬地喚醒了我的記憶。

所有的，和林黎有關的記憶。

33

遇到林黎的時候，我在流浪。

她強行給我投喂貓便當，我不勝其煩。

為了躲她，我甚至準備換個城市生活。

但走的時候，我卻撞上了一群虐貓狂。

他們給我注射了奇怪的血清。

他們要我死，以最殘忍惡毒的方式虐殺。

是林黎把我從他們手里救了下來。

我就此欠她一命。

欠的這一命，她要我跟她回家來還。

我笑了，她要我做她的寵物？

到底誰才是寵物。

但我沒有吱聲，我默認了。

她很開心，拍了許多和我的合照。

裱進相框里，公司也放，家里也放，到處都放滿了。

這是我和她的第一年。

第二年，虐貓狂注射在我體內的血清起了作用。

我變得很狂躁，渴望血液和生命。

我覺得我應該離開林黎，這樣才能保護她。

但林黎說，她守著我，不讓我咬別人，才是在保護我。

她表情輕松地說。

生肉嘛，活物嘛，動物血液嘛。

她一樣一樣買給我就好了啊。

她說，只要發工資，就給我買齊，塞滿一冰箱。

第三年，她戀愛了，但對方是個渣男，我一眼就看出來。

在那個渣男踏進我們家時，我感覺領地受到了侵犯，伴隨著極大的侮辱。

我撲上去抓花了他的臉，林黎沒攔住我。

林黎問我：「你不喜歡他嗎？」

我只想反問她：「你很喜歡他嗎？」

林黎說：「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就換一個。」

但后來和渣男分手的時候，她還是哭得死去活來。

第四年……

第四年，林黎死在了一個爛人的手里。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那支血清的意義所在。

我吃掉林黎，我會變成林黎。

變成林黎的同時，我還會保留貓的屬性。

所以我報復了所有傷害過林黎的人。

但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

原來有這麼多人傷害過她。

那個賤女人搶了那個渣男，堂而皇之地對她實施職場暴力。

那個總監把她送給殺人犯。

就連她的爸爸，也只會揚著巴掌要錢。

很多事情，我卻一無所知。

我保護她，我還有臉說我保護她。

34

風瘋狂地朝我的眼睛，我的嗓子里灌下去。

我似乎感覺到，血清要失去作用了。

這也就意味著，林黎要徹底地離開了。

兩周之前，是她的靈魂。

現在，是她的肉身。

我想瘋狂地哭喊，叫囂，謾罵。

我想祈求，求神，求人，求魑魅魍魎妖魔鬼怪。

求他們別帶走林黎，求他們別連林黎的樣子都帶走。

但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只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血清在體內消散。

看著自己逐漸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而林黎，在這個世界，被徹底抹去。

35

這個城市多了一些荒誕詭異的傳聞。

被虐殺的女子化作怪物索命，兇手及幫兇皆死狀詭異凄慘。

法醫從尸檢中化驗出的致命傷，居然是來自一種巨大的貓科動物。

這些傳聞一時傳得沸沸揚揚，但隨著時間的消逝，又漸漸被平淡的生活所掩埋和遺忘。

而我又開始流浪了。

穿梭于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街道，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垃圾箱。

望向天空的時候我總在想。

是不是作為周游，當我穿過整個世界，就能再見到林黎。

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我昂頭看著天空。

卻只有一陣風拂過耳朵。

沒有人回答我。

周游番外

1

在被叫做周游之前，我沒有固定的名字。

我的同類叫我黑狗，人類叫我「哪來的野貓」。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找吃的，打架，占領地盤，逃跑，找地方睡覺。

由于打架我是最不怕死的那個，我的同類多少都挨過我的揍。

時間久了，他們就不敢叫我黑狗了，改叫我黑爺。

在當黑狗或者黑爺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對人類都沒有具體的認知。

我只覺得他們很奇怪。

有的人會笑著向我丟香腸，有的人會冷著臉驅趕我，有的人會摸我的頭，有的人會阻止想摸我的頭的人摸我頭。

我遠遠跳開，切，爺稀得你們摸。

但不論喜歡或者討厭，我們和人類都一直維持著一種和平相處，互不侵犯的平衡。

我對他們也沒有太多看法。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人類的另一面——

無比丑惡且恐怖的另一面。

2

那天我醒過來，發現草地上散落著許多香腸，甚至還有寵物貓的零食凍干。

這對野貓來說，簡直如同一場免費的狂歡盛宴。

我的同類都沖了過去。

我卻摸了摸耳朵，切，爺不吃嗟來之食。

我旁邊的貍花瞥了我一眼。

「黑爺，您不是昨天才被三樓的小女孩投喂過麼？」

我別過臉望起天，「哦，是麼？」

這種裝 X 被拆穿的感覺有點尷尬。

其實真相是，昨天那丫頭給我塞了太多，導致現在都很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