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只黑貓跑得最快，還一點聲音沒有，他們每次來，連它的影子都摸不到。」

「是個啞的？那不刺激啊！」

「但是這麼強的生命力，說不定能跑出個世界紀錄來呢！」

「哈哈哈也對，咱們上！」

他們五個人，手里拿著專業的捕貓網，團團包圍住我。

四面八方，堵得沒有間隙。

跑不了了。

我弓緊背，亮出了爪子。

13

我環視著他們，大腦飛速運轉。

破綻，破綻在哪？

我的瞳孔忽然定在了某處。

他們當中的那個小個子，就是他。

只要突破他，我就能攀過后面的圍墻，逃出生天。

隨著他們漸漸逼近……

我后足發力，就像一條閃電，猛然騰空而起，撲向小個子。

他在猝不及防的驚嚇中下意識后退。

有機會！

我越過小個子的肩膀，跳出了包圍圈。

離圍墻咫尺之距。

他們發出驚呼。

「臥槽！嗖地一下過去了！」

「嚇老子一跳！」

我在包圍圈外穩穩降落，不敢停留，后足再蓄力，身體向上彈跳躍起。

只要再一步，只要跳過圍墻，只要……

「嘭！」

我的瞳孔忽然渙散了。

一個巨大的力量，擊中了我的后背。

我在猝然之間失重，向下跌落而去。

那堵圍墻，離我越來越遠。

下面等待我的，是他們牢不可破的捕貓網。

撕裂的風里，我聽到他們得意的聲音。

「還是你齊全啊，還帶上了鋼彈槍。」

「哈哈，職業獵人嘛。」

「來，讓我再給它扎一針。

聽小販說，這血清就是強心劑，打完之后更能扛。」

14

再睜開眼，是一間廢舊的倉庫。

在這里，我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如同地獄。

甚于地獄。

倉庫的地上散落著貓的各個身體部位。

被絞碎的貓的尸體，被剝下來的皮，沒有身體的頭顱，被活活扯掉的爪子。

我的身體劇烈顫抖，無法控制。

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極度的恐懼，極度的絕望，極度的憤怒，極度的無力。

多麼可笑。

就連之前的投毒，與現在相比，都顯得無比仁慈和善良。

他們獰笑著，拎起了我的后頸。

一步一步走向那架沾滿血肉的畸形機器。

那幾步路，我所有的反抗都成了他們的笑料。

每一次伸出爪子，掙扎雙腿，都會引起他們夸張的哄笑。

「你看你看，還挺有勁！」

「等會兒絞進去，肯定更有勁！」

后來，我便不反抗了。

只是靜靜地，死死地盯住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我要記住這五張臉。

這一刻我無比希望人信奉的神存在。

我愿以所有代價向祂跪求。

若我死去，不要輪回，讓我變成殺人的怪物，回來砍下他們的頭，絞碎他們的身子，剝下他們的皮。

就算面目全非，我也要和他們不死不休。

15

神沒有給我實現愿望的機會。

但是神好像又派來了神。

一個聲嘶力竭的叫喊，在這時響了起來。

「你們，給我放開它！」

他們迷惑地拎著我轉過身。

是跑到透支的林黎。

她雙手扶著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眼眶迅速地紅了。

她向他們伸出雙手。

「它是我的貓，你們把它還給我！」

他們卻一愣，發出不屑的笑聲。

「大姐，這明明是野貓，你當我們傻？」

林黎擦了擦頭上的汗，似乎這時她才真正看清楚倉庫里的景象。

林黎嚇得后撤了一步。

那群瘋子笑得更開心了。

但下一秒，她的聲音卻壓過了他們。

就像用盡了勇氣，卯足了勁，扯著嗓子發出的吼叫。

「你不放開它，我就報警了！」

「我不僅報警，我還會開直播，我要讓你們這幾個畜生身敗名裂！」

我看到她繃緊的身子下。

腿在劇烈顫抖。

16

在他們沖過去搶下手機之前，林黎眼疾手快地按下了 110。

拎著我的男人發出咒罵。

「草，真是今天倒霉，居然碰到個圣母！」

「還給你！」

男人像丟掉一個垃圾，把我拋向空中。

但一向反應遲鈍的林黎，卻穩穩接住了我。

她的眼眶已經紅透了，眼淚下雨般地往下砸，聲音里夾雜著破碎的哽咽。

「小怪物，回家，我們回家。」

17

我真的很想拒絕林黎。

但是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我知道，我的游俠生活必須要暫停了。

我得跟她先回家。

不然她大哭起來，一定更煩人。

我不想看到她哭，感覺心里悶悶的，像堵了塊石頭。

林黎番外

1

我叫林黎，是一個卑微的打工人。

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我很貧窮。

家徒四壁的出租屋，三位數的銀行卡余額，一貧如洗的精神世界。

在這里，我舉目無親。

同事冷漠疏離，手機里的爸爸只知道問我要錢。

在這樣的生活里前行，就像是逐漸溺斃在寂靜的深海……

直到我遇到一只小貓。

一只和世界上所有小貓都不一樣的小貓。

它是我的偶像。

2

我偷偷地觀察了它很久。

它好像一位沉默寡言的大俠。

它是這一派打架最兇的小貓，其他小貓都害怕它。

但打架的時候，它卻從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是聲帶壞了嗎？

還是這樣比較能唬住貓？

我想接近它，檢查一下它的身體狀況，卻難于登天。

它的防備心很強。

從來不吃人類的食物，每次都是自力更生地翻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