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老農將我吃好的晚飯,端走,一個人坐在遠處抽煙。
麇集的烏云遮蔽了月亮,大棚里的豆燈僅能照亮我身前的地方。
忽然,一陣風平地蕩起。
小黃出現在我眼前。
「你是人是鬼?」我驚慌的問道。
「別怕,我生前是好人,此刻自然是好鬼,我來救你。」
可是這屋子已經被老農弄得風雨不透,怎麼逃?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是否也能將我直接帶走,他搖了搖頭。
人鬼殊途。
我要走只能用人的方法。
他見我非常疑惑,用手指了指地面。
我明白他的意思,挖洞出去。
好在屋子里農具還不少,這也是老農疏忽的地方。
在小黃靈力的幫助下,我很快從地面挖到了墻根兒,從墻外溜了出去。
老農并不在外面,所以我倆逃得還算順利。
小黃將我引至 2 公里以外的一片山坡。
我看得出這里是一片墳地,密密麻麻的墓碑在夜幕中透著陰森。
小黃指了指一處新墳,那是他的墳地,他應該是在我被關的這幾天里下葬了。
當地是火葬,但卻保留了埋葬棺材的習慣,將骨灰盒放入棺材,埋入土里。
小黃墳墓的后面是一株柳樹,這株柳樹的枝葉沒有垂下,很像我夢中的那棵樹。
小黃見沒有了危險,向遠處揮了揮手。
我看到山坡下兩個人影,不對,是鬼影蕩到這里。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者,一個補丁男孩。
至此我夢中的三名食客到齊了。
補丁男孩叫大寶,山西大同的乞丐,生于 1916 年,死于 1931 年,活了 15 歲。
1921 年在大同城撿到了符,是第一個撿到的受害人。
老者叫胡一文,生于 1911 年,死于 1991 年,武漢商人。
1931 年經過大同,撿到了符,帶回了武漢,是第二個撿到的受害人。
小黃是第三個,而我是第四個。
跨度正好是一百年。
小黃看我還是疑惑解釋道:「老農叫韓東禹,是一個惡道,他利用解煞符,為他自己續命,吸收我們的陽壽。如果不除掉他,你的下場和我一樣,活不了幾年了。」
那怎麼才能除掉他?
小黃指著我身后的柳樹。
這種柳樹叫河柳,專門種在墳頭的。
有人說是用來鎮魂的,其實不對,這種樹是用來守靈的,它可以將附近的領地牢牢守住,保護死者的魂魄可以安全投胎。
具有一定隔絕法力的能力。
說著他們把我放進了小黃的棺材里,靠著河柳和棺材隔絕法力。
他們會把老農引到這里,
等到老農揭開棺材的時候,我把那道符貼到老農腦門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我生平第一次躺在棺材中,一種恐懼感和窒息感席卷了我。
我感到我的手腳似乎有些冰涼,右手緊緊抓著那道符。
耳邊是浮土滾落的聲響,木頭的味道和泥土的味道混合著,讓我難以鎮靜。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
我聽到浮土被翻動。
接著棺材板被抬動了,我右手的汗浸透了那道靈符。
等到棺材板露出了一道縫,我發現月亮已經從陰云中露出,一道月光灑了進來。
接著我便看到了那張連鬢胡的兇臉。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符按向了他的腦門。
那符死死地貼在老農的面門,隨風而蕩。
老農大喝一聲,將我提了出去。
我們兩個一起翻倒在地。
此時小黃大寶胡一文三人,不,三鬼,呼嘯而至。
包圍了老農韓東禹。
韓東禹看著他們仨冷笑不止。
「三只孤魂野鬼,也敢襲擊我。」
小黃神情驟變,逼近我們,一股強大的威壓,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們之所以成為孤魂野鬼,還不是拜你所賜,今天就讓你還債。」
老農怒罵:「憑你也配?」
轟地一聲,老農撕去了農裝,一件道袍加身,塵麈輕搖,宛如得道的神仙。
大寶和胡一文下意識后退。
小黃拉住他們:「慌什麼,這里有河柳,是我的靈力范圍,他頭上還有符,法力嚴重受制,一起上干掉他。」
在小黃的帶動下,三只孤魂拼死相逼。
我被他們丟在一旁。
一邊是道,一邊是鬼,只有我是個可憐人,只有看戲的份兒。
但我發現老農似乎真的有些力不從心。
他幾乎是節節敗退,幾次想要脫離這片區域,但死死被他們困住。
而腦門上的那道符,也限制了他的法力。
終于,老農轟然倒地。
小黃他們終于勝利了,我也為自己得到解脫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