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后媽帶來的弟弟把筷子插進米飯里。我說這樣不吉利,容易招陰。
后媽抄起凳子把我砸得口鼻流血。
結果大年初一的早上,弟弟被發現凍死在家門口的河里。
1
馮征被撈上來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
新買的羽絨服吸飽了水,裹在他身上,就像是索命的怨鬼。
他的眼皮已經被魚啃光了,兩個眼球往外耷拉著,手里死死攥著昨晚插在米飯上的筷子。
后媽秦娟撲在他的尸體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活該。」
我踢著石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句話像是觸碰了秦娟的逆鱗。
她突然抬起頭,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你說什麼!」
「他活該。」我一字一頓地重復著,「我說會招陰,你們都不信。」
秦娟突然沖過來,撕扯我的頭發。
一邊扯,一邊罵:「傻子,怪胎,就是你把我兒子克死的!」
昨晚的傷口還沒愈合,疼痛順著血淌遍全身。
我卻絲毫沒有反抗,拍著手大笑著。
因為,秦娟也要死了。
2
我親媽是個出馬弟子。
我爸靠著我媽看事兒掙的錢做起了買賣,算是發家致富。
后來我爸得了肝癌,醫生說他沒有幾年的命了。
我親媽為了救他,親自過陰。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點了兩根白蠟燭。
我親媽穿著一身壽衣坐在門板上,桌上放了一碗生米,米上插著三根香。
旁邊還有兩根白蠟燭,忽閃忽閃的。
我媽說:「念念,一會兒你可得看住了媽媽,不能讓別人打擾,知道嗎?」
我說:「好。」
然后我媽抓了一把混著香灰的生米,含在嘴里。
往門板上一躺,睡了過去。
我坐在我媽身邊,小心翼翼地盯著她。
可秦娟打上門來了。
敲門聲混雜著叫罵聲。
「于然!你給我出來!老馮就算是死了,這房子也得有我一半!」
我沒搭理她。
卻沒想到,我爸連家門鑰匙都給她了。
她開了門,帶著馮征闖了進來。
一看屋里的陳設,也嚇了一跳。
可她沒打算放過我媽。
短暫的恐懼之后,她沖上來,拉扯我媽的胳膊。
我太小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被她狠狠踹倒在地。
緊接著,我媽開始劇烈地抽搐。
等我掙扎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沒了呼吸。
3
我媽的死被定性成了意外。
我爸的肝癌奇跡般地好了。
我媽的滿堂仙和我說,她過陰就是為了偷改生死簿,給我爸續命。
其實她都快回來了,結果秦娟一鬧,被小鬼發現,硬生生扣下了。
也就是說,秦娟害死了我媽,我爸是那個幫兇。
沒出一個月,我爸把秦娟娶進了門。
秦娟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媽供的香案掀了。
滿堂仙無處可去,天天鬧我。
我吃不好,睡不好,還總能看見那些仙家。
秦娟和外面的人說我瘋了,把我鎖在家里。
實際上我什麼都知道。
4
這次的事情,得從半個月之前說起。
馮征還有半年就高考了,但是接連幾次模擬考都只有二百多分,秦娟不知道打哪兒聽說的,只要和一個處女發生關系,就一定能考上大學。
于是那天晚上,馮征悄悄打開了我的房門。
我的掙扎哭喊都成了刺激馮征的動力。
他趴在我身上,我甚至能聽到身體被撕裂的聲音。
他油膩膩的肚子蹭在我的身上,惡心得要命。
好在他很快就結束了。
他給了我一塊糖,和我說:「馮念念,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往外說半個字,我就打死你。」
我躺在床上,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爛,連他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后來,我媽供的黃仙兒找上了我。
它問我:「馮念念,你恨不恨?」
咋不恨呢,我恨不能把這對母子的骨灰揚了。
黃仙兒說:「你把堂口立起來,我給你報仇。」
于是我用紙糊了一個小堂口,把我媽的仙兒都請了回來。
他們受我香火,為我辦事兒。
大年三十晚上,我眼睜睜地看著清風鬼主抓著馮征的手,把筷子插進了米飯。
一瞬間,孤魂野鬼蜂擁而至。
它們有的啃米飯,有的啃馮征。
沒過多久,馮征就兩眼耷拉,說困了。
其實,他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5
我爸是下午趕回來的。
他從殯儀館走出來,恨恨地看著我。
「為啥死的不是你呢?」
我爸的話像是千斤重錘,砸在我心上,狠狠地疼。
他沒問問我臉上的傷是哪里來的,沒問問馮征對我做過什麼。
他只希望我去死。
我親媽還在的時候,他只會叫我乖乖女兒,給我買漂亮的小裙子。
可是有后媽就有后爹啊。
我想得開。
我爸看我這樣,更生氣了。
他的拳頭朝著我砸下來。
我又流鼻血了。
跟著鼻血一起流出來的,還有尿。
自從被馮征侵犯后,我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排泄了。
秦娟覺得惡心,讓我在內褲里面墊衛生紙。
但是衛生紙很薄,根本擋不住。
我爸發現我失禁了,他詫異地看著我。
秦娟也從殯儀館里走出來。
她兩只眼睛又紅又腫,惡狠狠地看著我。
「老馮,這丫頭太丟人了。」
我爸像是想起了什麼,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對秦娟說:「這是誰?念念不是為了救小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