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超市里購物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摔碎了一瓶番茄醬。

女人卻狂熱地趴在地上，吃起了番茄醬的玻璃碎片。

「救救我……」女人一邊吃，一邊向我求助。

我點點頭，裝作沒有看到她背上趴著的陰嬰。

1

我是一位降頭師，師承我媽媽的媽媽——阿嫲。

讀大學時，我高分錄取到了天坑專業風景園林。學費一萬八，畢業后月薪三千八。

畢業出來后，我像一只坐過牢的耗子，雖說沒有人人喊打，但起碼也是人人嫌棄的狀態。

直播算命火起來那一陣，我眼紅了。我琢磨著，降頭師這個副業或許可以開啟一下業務了。

沒想到，在超市里遇到了我的開門紅。

我正低頭檢查著手機上的購物清單，沒注意到購物車前有人。

「撞到我了！」女人不滿地抱怨道。

她正拿了一瓶番茄醬，被我一撞后失手打翻在了地上，灑了一地，濃稠的紅色液體從瓶子中央緩緩地彌漫開來，向四面八方流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實在感到抱歉，趕緊收起手機，打算和女人一起收拾。

女人蹲下后卻不說話，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番茄醬，眼睛變成了和貓一般的細長瞳孔，嘴里伸出一條「滋滋」作響的分叉舌頭。

我還沒來得及拉住她，她卻突然抓起蘸著番茄醬的玻璃碎片，開始狂熱地往嘴里猛塞，尖銳的玻璃劃得她滿臉猩紅，早已分辨不出哪里是番茄醬，哪里是血。

「救救我……」女人痛苦地嗚咽著，含著滿嘴的碎玻璃向我求助。

我嘆了口氣，拜托旁邊路過的工作人員收拾一下地面，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拖到了貨架后面，擋住了番茄醬。

「你知道你被人下了降頭嗎？」我和煦微笑著問道。

女人「哇哇」地吐著嘴里的玻璃，一邊止不住地點頭，一邊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油油你！柚柚我！」

我點點頭答應了，裝作沒有看到她背上趴著的陰嬰。

女人吐完玻璃后，口腔里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絮絮地往外掉著模糊一團的血肉，看起來甚是嚇人。

我把她扶了起來，打了一輛車去往醫院。臨出門前，超市還逼著我把那瓶番茄醬的單買了。

呵呵，等老娘解決完第一單，再來找這家黑氣沖天的超市算賬吧，最起碼要把每個貨架上蹲著的舔人頭發的小鬼收了。

出租車上的女人已經說不出來話，在手機上打字給我看：

【我叫柳汀，求你救救我。】

她哀求地望著我。借著車里的燈，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眼睛。

上眼白的中間部分，豎著一根暗灰色的直線。這是普通的符術，我小小作法一下，倒也能應付。

不妙的是她的上白眼，布滿了黑色小點，正向外散發著黑霧。

這意味著，她被人下了蠱毒，而且是最毒的嬰降。那些散發的黑霧，正是陰嬰還未睜開的雙眼里的混沌意識，本應被封印在柳汀的瞳孔中。

而且她的嘴唇上，涂著一種自制的尸油，散發著絲絲甜味，像是用胎嬰用丹爐猛火煉成，但制尸油的人更像是生手，這甜味中摻雜著一股似鐵銹的血腥味。

目前來看，這倒像是一個生手下的混合降。

南洋的降頭術分為招魂、扶乩、驅邪、魘鎮、降頭、巫蠱、幻術、氣功、續命這九大類，其中毒蠱是最常用的。

蠱毒來源于中國茅山，加之壯族、瑤族、侗族等古代少數民族的本土巫術，再加上佛教和原始宗教的元素，多種文化融合而成形成的一門邪術。

雖然網絡上早已有下降頭的教程，但我并不鼓勵普通人擅自使用降頭物進行施法，雖短時間內可以起效，但時間一久，普通人沒有足夠的邪力抵擋降頭物，那麼必將遭到降頭物的反噬。

更何況常用的降頭物有骨灰、尸胎、毒藥、死人毛發、活人鮮血，甚至是惡鬼，這哪里是普通人能隨便拿到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人，寧愿自損一千，也要傷她八百？

「你最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柳汀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

【有，我之前經常夢見一個小女孩，可是最近，我在白天也能看見她。」】

不妙！我心中立馬拉緊了一根弦。

陰嬰現形，通常是在宣告宿主的死期。

2

「那個小女孩長什麼樣子？」

柳汀打字快到鍵盤起火：

【「這幾天看到的是她更大的樣子，一晃神就能看到她，總是在門口偷偷地看我。

【有一次半夜起來上廁所，我看到我房里的嬰兒床欄桿趴了一個黑影，可能也是她……

【有時候一睜眼，也能看到她就在旁邊看我。

【最嚇人的一次，是我半夜上完廁所，洗手的時候照鏡子，發現她趴在我背上……】

就像現在這樣，趴在你背上。我心里默默地想著，不敢嚇她。

還沒等柳汀打完最后一行，手機突然「叮鈴鈴」地響起。

我替她接起，是一位女人溫柔的聲音。

「汀汀，你怎麼還沒回家？」

「你好我是柳汀朋友，柳汀在超市里出了點事，摔到嘴巴，現在說不了話，我們現在在去人民醫院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