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紙車門被扯下,被格擋在外的鬼影全部都桀桀地怪笑,伸著猙獰的雙手,越過姜雅琪那被凌辱得不像樣的尸體,朝我撲了過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像姜雅琪一樣慘死,準備張嘴對著摁住我肩膀的鬼手咬去時,突然一陣火光傳來。
接著謝云安冷靜沉穩的聲音從遠而近:「陰陽交匯是殊途,拾得陰錢買回路!如若領祭猶作亂,別怪本尊斬陰陽!」
隨著他聲音遠遠傳來的,還有他從捧著的蠟燭上點燃往空中飛撒的紙錢。
隨著紙錢燃盡落下,白灰四散,撒在那些鬼影上,它們都扭頭看著他,不甘心地低吼亂叫。
可謝云安卻宛如穿云破霧而來,左手挽籃執燭,右手捏紙點燃隨空一撒,一步步朝我走來!
隨著他撒的紙錢越來越多,落在那鬼影身上的紙灰越來越多,它們從原本不甘心地低吼,到最后貪婪地朝那燃著的紙錢撲過去,伸著手搶抓著。
「還能起來嗎?」謝云安走到我身邊,一邊點紙揮撒,一邊低頭看我。
我看著這鬼影重重,爭搶著紙灰,心頭發沉,連忙撐著發軟的身體站起來。
「燒紙,往外走。」謝云安將半挎著的籃子往我這邊側了側。
他這是用紙錢買路,救了我一命,我忙按昨晚他教的,卷了紙點燃,學著他的樣子,燒得差不多了,往空中一丟,一步步往外走。
任由身后鬼影涌動,怪聲嘶吼,我瞥著謝云安,莫名地心安。
一直到那一籃子少了小半,我們才走出雜草叢生、破敗不堪的老公墓,遠遠地能看到殯儀館的燈光了。
腳踩到水泥路的瞬間,我只感覺身體一軟,差點就栽倒了。
謝云安一把扶住我,幽幽地道:「說了逃不掉,你不該逃的!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時,你也和姜雅琪一樣慘死了。」
可不試一下,怎麼甘心!
我喘息了一會,看著他,終究還是問了出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而且只救我?」
他剛才穿云破霧走入老公墓,還自稱「本尊」,那些鬼影對他明顯也帶著懼意。
謝云安只是苦笑了一聲,挎著籃子朝我道:「該燒紙了。」
我這才發現,已經到燒紙時間了。
結合剛才的事情,知道這紙是真的燒給鬼魂的,也不敢再耽擱,跟著他往三號廳走。
但或許是紙籃已經到手,張大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路過一二號廳的時候,只有伍子睿一個人蹲在二號廳前燒紙,另外一對情侶并沒有出現。
我想到白天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心頭頓時一跳,朝謝云安小心地道:「他們是逃了嗎?」
「逃不掉的。」謝云安目光往遠處的英靈廳瞥了一眼,幽幽地道:「你別多想,燒紙就行了。」
順著他目光看去,除了昨天來時開過門的英靈廳,這會居然半開著門,里面隱約還有著香火。
想到那擺著的七具棺材,對應著我們七個人,以及三號廳死去的老太太說的找替身,心頭也開始發慌。
張嘴想問謝云安,我們是不是被招來給鬼當替身的。
可還沒出聲,謝云安卻瞥著我道:「一不言,二不做,三不燒。你已經燒了紙,只要不做惹陰靈的事,不亂說話,肯定能熬過去的。」
早不言夢寐,午不言殺伐,晚不言鬼神。
我現在除了信謝云安,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手機發出去的信息,一條回復的都沒有,而且手機電量也不多了,我不敢再亂用。
剛蹲在三號廳門口點燃紙,那死去老太太的鬼魂就走了出來:「喲,還活著啊。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怕是初二都躲不過!」
謝云安猛地扭頭,瞪了她一眼:「滾!」
就在他瞪的時候,身上好像有著什麼直沖而出,那老太太嚇得慘叫了一聲,化成一道黑影躥回了遺像里。
謝云安冷哼了一聲,這才朝我道:「她就是想嚇你,讓你膽氣小,陽氣弱,方便陰靈害你,別理她。」
「本來你們燒紙也沒什麼的,可你那幾個同學……」謝云安嘆了口氣,朝我無奈地道,「這次比往年更兇狠,背后可能還有怪事,要不然不會一晚上就去了三條命。」
「今晚肯定更兇險,你要記得,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離開這火盆煙霧所在范圍,你給這些孤魂野鬼燒紙,它們收你香火,也會保護你。先保自己的命,才能救人!」
也就是說,今晚還會有事發生?
我不由得打起精神,開始燒紙。
因為去救我,已經燒了一部分了,剩下的大半籃要燒到天亮,就難了。
謝云安告訴我,這紙是給孤魂野鬼的,少燒點,送走就行了。
一旦燒多了,它們就想著你出手大方,還會回來要,反倒送不走。
或許是為了保我一命,他只是時不時地丟兩張,并沒有像昨晚一樣帶著我燒。
剛燒沒多久,火光燎動,我一天水米未盡,難免口干舌燥,餓得頭昏眼花。
強撐著壓下不適,腦中理著這事的來龍去脈。
心里隱約明白,這燒紙從鄧希煙開始,或許就是一個套。
能來的人,肯定也是暗中經過篩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