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一年到頭,一天到晚,排著課程時間表,陪讀陪練,只要聽到哪個老師好,不管課多貴,我們都給她上。這十幾年,終于熬了出來,我們怎麼會不高興!」
「可誰知道,她當晚就偷偷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殺了。」鄧館長越說越激動。
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你跟她是同學,你說說,她哪里不如意了?打小我們就不讓她輸在起跑線上,給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給她最好的選擇。」
「你看看你們,暑假在家才待多久就被嫌棄,為了買個手機電腦,還得自己掙錢,跑到這殯儀館燒夜紙。她一考完,她媽就報了歐洲十日游,給她買最貴的電腦,最好的手機,還報了化妝班。填了志愿后,她媽還看了學校旁邊的房子,準備過去陪讀。」
「我們已經做得最好了,可她死前一聲不吭,連個遺書都沒有。你說我們哪里對不起她了?她連死,都不說一聲!」鄧館長激動得臉色扭曲,死死地盯著我,「你說啊?我們什麼都給她最好的,難道還錯了?」
我和鄧希煙只是高中同學,高中三年,從高一軍訓開始,就都是緊鑼密鼓。
她性格雖然開朗外向,可總感覺和所有人都隔著點什麼。
我和她也不算太熟,但也是羨慕她的,我們都是寄宿,她卻每天專車接送走讀,一日三餐也都是她媽做好營養餐送到學校門口。
有幾次,她拿進來,給同學們分著吃了,很豐盛,連水果都是剝好皮、去了籽,拌好酸奶裝在盒子里的。
同學們吃的時候,都羨慕她有個貼心的好媽媽,如果是大家的媽媽就好了。
當時她臉色似乎不太對,只是失落地笑了笑。
可現在,光是聽著鄧館長句句緊逼的追問,再看著棺材里已然長著尸斑的尸體,就感覺窒息心寒。
我朝鄧館長冷笑道:「你沒有對不起她,可你也沒給她選擇。她連死了,你都要把她救活,就證明她連死的權力都沒有。」
「然后呢?趁著沒開學,再去上你們報的大學,再聽你們的安排嫁個人,繼續當她的提線木偶般的乖乖女?」我看著鄧希煙的尸體,突然明白為什麼連遺書都沒有了。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寫得再多,也沒有用。
鄧館長他們到現在,也只關心自己付出了多少,根本就不關心她到底為什麼死!
10
我直接點破了鄧館長的幻想,他頓時臉色大變,朝我大吼道:「我們生她,養她,吃我的,用我的,就不應該聽我們的安排嗎?」
「我們都是為了她好!」
「難道我們還會害了她?」
「我想盡辦法,讓你們這些人過來,用你們的命來救活她,還有錯了?」
「你們現在還是孩子,什麼都不懂!」
「等你們以后當爸媽了,就知道了!」鄧館長聲音越發地激動。
所以在他眼里,害死了姜雅琪他們,就沒有錯了?
跟這種人爭執,毫無意義。
我趁他激動,轉手戳了戳謝云安,讓他做點什麼。
可謝云安卻只是苦笑,朝我搖了搖頭。
門外的張大爺呵呵地笑:「小姑娘,沒用的。七星局是個死局,每年能活一個,就是謝云安自己頂替一個人去地府走一趟。」
「現在已經死了五個了,一具棺材躺著鄧希煙,一具棺材躺著謝云安自己,他自然會用自己的命來換鄧希煙。
」
「你這小姑娘沒有棺材走假死的路子,也已經沒有燒夜紙祭游魂了,它們不幫你,你今晚就要落在我們手里了。」張大爺呵呵地笑。
瞥著謝云安,繼續朝我道:「你是不是在想,謝云安為什麼被逼了,還是要救鄧希煙?因為這殯儀館本身就是塊積陰地,游魂惡鬼數不勝數,如果他救不活鄧希煙,鄧館長心生嫉恨,就算不和我們這些惡鬼為伍,只要他不用術法控制我們,只會死更多的人。」
「他本身就是個以命祭祀的人,用你一條命,換鄧館長一個承諾,保這殯儀館太平,讓我們這些惡鬼不出去作亂,在他眼里很值得。」張大爺越說越興奮,似乎就在等謝云安以命換命。
還催著謝云安道:「謝道長,這魂游地府之術,得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朝見陸判。所以今年我們出手特別快,一夜之間就殺了五個人。你就快點吧,別耽誤人家鄧小姐還陽后去大學報到的時間!」
都說鬼迷心竅,這張大爺,果然很懂人心啊。
看他靠著這門,悠然自得,而鄧館長卻并沒有害怕的樣子,怕他們早就攪和在一起了。
怕是這所謂復活鄧希煙的辦法,就是張大爺用來蠱惑鄧館長,好用來害死謝云安的!
隨著張大爺的話,鄧館長也悠悠地道:「我相信謝道長的為人,只要你答應救我女兒,我保證陶秋怡會死得很安詳,不會像另外兩個女生一樣,被他們折磨死。也會繼續保這殯儀館,每年太平!」
所以我的作用,就是逼謝云安赴死?
死得安詳,我還得多謝鄧館長呢!
手在謝云安身邊勾了勾……
他苦笑一聲,朝鄧館長道:「要想假死脫身,也得有人鳴天鼓,震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