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許給李家父子配了陰魂,現如今又跟建國在一起,這本就是違背的。」
「那你會幫她麼?我姐跟建國哥是真心相愛的!」我抓著他的胳膊,抹了一袖子的淚。
他捏起我的手腕,手指在我的脈搏上按了幾下。
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先回去,我會再來找你的。」
就消失在了黑霧中。
9.
等拖著疲憊的腿回到家,娘和姐姐在屋里正聊得起勁。
一派祥和的景象。
祥和的……詭異。
見我空著手回來,娘陰沉著臉,爹更是脫了鞋子準備打我,還好姐姐攔了下來。
將帶來的東西遞給我,囑咐我去做飯。
我拎到廚房打開一看,竟然是些腸子、心臟之類的器官。
腐臭味撲面而來,熏得我睜不開眼,沖著一旁吐了起來。
姐姐聽見,急忙把我叫了出去,以聊天為由帶我去了睡覺的屋子。
娘對姐姐的這個行為破天荒的沒有打罵。
任由我倆離開了。
我將織好的圍巾圍在了姐姐的脖頸處,手碰到那些膿流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姐姐,你快跑吧,跟著建國哥離開這里,快走!」
她直勾勾地看著我,雙眼泛著白,黑眼珠吊吊著。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寒氣撲鼻,我抖了一下。
剛一張嘴,外面就傳來了大吵大鬧的聲音。
姐姐趴在窗子看了一會兒,本就煞白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看著恐怖了幾分。
她將我按在了床上,蓋上被子叮囑道。
「無論外面發生什麼,都不許出來知道麼?」
神情嚴肅。
沒等我說什麼,她就鎖住門出去了。
外面吵鬧聲越來越大,我著急地從床上爬出來。
透過窗子,看得不真切,隱約能看出來是李家的人來找事兒。
我從屋子里找了許多東西,才勉強把門撬開。
我做的孽,終究得我來還。
見我出來,李家的大女兒上前將我拖了過去。
惡狠狠地看著爹娘:「既然你們不愿意讓大女兒配陰婚,那就小女兒來吧!」
娘聽完,煞白的臉上露出了笑,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都好商量,你出多少錢啊,錢只要給得夠多,別說她了,我肚子里還有呢。」
說著扒開肚子往外面掏東西。
嚇得李家人連連后退,屁滾尿流地跑了。
娘拖著流著血的雞,轉頭看著我:「二燕,快看,你妹子。」
聽到聲音的爹跑出來,這一會子沒見,人瘦成了干。
眼凹進去,眼珠子往外凸。
「我瞅瞅,又來個搖錢樹。」
倆人對著那只雞看個沒完,真像是對待個尚在襁褓的嬰兒。
說起來也很可笑,我出生的時候都沒有這待遇,沒想到一只雞居然比我強。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有了小四,怎麼想辦法把我賣掉,賺一筆錢。
還說,今天姐姐回來趾高氣揚的那樣,要不是建國給了一大筆錢,他們才不會給個好臉。
等我反應過來,姐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10.
我開口叫姐姐的時候,那白袍道士從外面走了進來。
手上拿著桃木劍,進門點燃了一張符紙,在黑色的霧氣里燒出了火光,嘴里念念有詞。
走到我身邊,將那燒著的符咒在我的眼前劃過。
下一刻周圍的黑霧幾乎快要看不到了,天空漸漸明朗。
在屋里打游戲的哥哥踹著地上的凳子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從里面出來。
我這才看清楚他的樣子,臉上早就爛了,蛆蟲在上面爬來爬去。
而一旁的爹娘也差不多,娘的肚子被自己撕開,里面哪有什麼孩子,全都是些死了的雞鴨,撐起了圓滾滾的肚子。
爹則是瘦成了人干,到處流著膿,還是不錯眼地盯著娘,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所到之處膿水混在了一塊。
哥哥看到娘手里的東西,一把奪過去,就開始啃食。
符咒燒成了灰燼,黑霧徹底散去,家里的院子里哪還有什麼爹娘哥哥,都是些已經快腐爛的尸體,撐著重復著一些動作。
白袍道士看著我:「都想起來了麼?」
我淚眼婆娑,看不清他的樣子,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半年前,娘將姐姐許給了李家的老頭去沖喜,建國哥知道這件事情后,從城里趕回來,說要帶著姐姐私奔。
就在跑的那天晚上,娘正好起來上茅廁,抓住了姐姐。
姐姐以命相逼,寧愿死也不要嫁給那家的老頭。
娘無所謂地笑了笑,將睡夢中的我拎了起來,拿起百草枯就放在了嘴邊,威脅著姐姐:「你不嫁,那就讓你小妹死!」
在這個家,姐姐唯一心疼的就是我。
為了我她妥協了。
婚禮的前一晚,她穿上了大紅色的嫁衣,磨快了刀,讓我躲在被子里,叮囑我,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出來。
我擔心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就偷偷跟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她拿著刀進了爹娘的屋,那時候爹娘正在床上,說著葷話,目的是為了再生個閨女,以后可以賣。
姐姐毫不猶疑地拿刀砍了他倆,人當場就死了。
她將娘的肚子拉開,器官全都掏了出來,把宰好了準備陪嫁的雞鴨塞進了娘的肚子里,嘴里一直念叨著:「讓你生!我讓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