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觸到一塊凹凸不平的區域,我撐起身子看去,看見一大片區域沒有了鱗片,只有暗紅色的丑陋疤痕,似乎受過重傷。
少年察覺到我的動作,連忙翻了個身,將疤痕壓在身下。
我呼吸一滯:「你受過重傷?」
少年似乎被戳到了心頭的隱痛,垂下眼簾,良久才道:「姐姐別擔心,早就不痛了。」
我還想再問,臥室門被重重敲響,門外是弟弟的哭嚎:「姐姐姐姐!救救我!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6
少年恢復人身,陪我一起打開房門。
弟弟衣服被撕咬得破破爛爛,身上鮮血直流,圓瞪的雙眼滿含恐懼,哪還有半點平日里的趾高氣揚。
他跪在我腳邊,不住地磕頭,伸出手妄想觸碰我的鞋,被我嫌棄地避過。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爸媽給你取名佑弟,就是為了讓你幫扶我呀,你是個孝順孩子,一定要救救我呀!」
弟弟一直叫我「小奴婢」,沒想到第一次叫我姐姐,會是這樣的情形。
「姑娘,」秋姐站在弟弟身后,抱著胳膊看向我,「你弟弟的陽氣快要被我吸光了,只要他死,我就能徹底吞噬他的魂魄。」
我一時沒理解秋姐的意思,便說:「多謝秋姐替我報仇。」
秋姐拔下頭上的發簪,散開一頭烏發:「姑娘,我希望你動手。」
「秋姐!」少年不滿道,「你怎麼讓姐姐做這些事?」
秋姐依舊面無表情:「姑娘,你應該有親手報仇的機會,你的因果應該由自己解開。」
少年抱住我的胳膊:「姐姐,你若是害怕,我替你動手。」
我回想起目睹我爸血濺當場時的暢快,明白了秋姐的好意,接過秋姐手中的發簪:「阿彥,秋姐說得對,我應該親自動手。
」
弟弟匍匐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任憑我們安排他的死法。
他如此嬌生慣養的人,哪里受得了這般羞辱,額頭青筋暴起,沖我吼道:「張佑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賤人!」
我抓住他的頭發往后拉,露出脆弱的脖頸。
弟弟瞬間癱軟,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子流到地上:「姐姐,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從未殺過人,面前雖是面目可憎的弟弟,還是有些不忍。我別過頭,閉上眼,正要把簪子插進弟弟的咽喉,秋姐突然叫住了我:
「姑娘,你弟弟該死嗎?」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打我罵我,還要害我的命,當然該死。」
「既然該死,你為何要閉上眼?姑娘,真正的復仇應該直視他的眼睛,親眼看著血花四濺,高高在上地聽他無能的咒罵,看他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消散。」
我被秋姐點醒,不再回避,直視弟弟驚恐的雙眼,用力將簪子刺入咽喉。
弟弟雙手無力地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不住抽搐,鮮血染紅了木地板。
終于,弟弟一動不動了,眼眸中最后一點光也消失不見。他直直地盯著我,死不瞑目。
殺戮的快感涌上心頭,我大口喘氣,心臟幾乎從胸腔里跳出。
少年拿出手帕,細心地擦拭我指尖的血:「姐姐做到了,姐姐真厲害。」
7
大仇得報,一夜好夢。
我夢見參天的古木、流淌的清溪,空氣中彌漫著花果草木的清香。
我安逸地躺在草地上,肚子上趴著一條小銀蛇。
我愜意地戳小蛇的尾巴尖,不知戳了多少下后,小蛇變成了一個銀發少年……
我面紅耳赤地從夢中醒來,看見少年徹底現出銀蛇的真身。
他仿佛把我當成了樹干,將我纏了個結結實實。
我甚至能感受到鱗片的紋理和呼吸時蛇身的起伏。
怪不得會做這樣的夢,不過……我有點喜歡。
我靜靜地端詳著他,蛇沒有眼瞼,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如同上好的翡翠,正好對著我的臉。明明是在睡覺,卻像是在專注地凝視我。
或許他昨晚就是這樣凝視我的睡顏,直到入睡。
我忍不住用力抽出手,想撫摸一下他的蛇頭。
少年在這時蘇醒,恢復成人身,而我的手恰恰停在他的眉間。
8
我的臉瞬間變得滾燙,慌忙抽回手。
他察覺到我的窘迫,收回手腳,臉上分明是得逞的壞笑。
我紅著臉坐起身,欲蓋彌彰道:「天、天亮了,該起床了。」
「好,我去給姐姐做飯。」
我想跟他一起做飯,他死活不讓我動手。
「我這些年來苦練廚藝,就是給姐姐準備的。」
少年做的打鹵面真是香,我吃了一碗不夠,又去盛第二碗。
秋姐拿著一個和盆一樣大的碗,打開角落的箱子,舀了一大碗蠱蟲,然后坐在餐桌邊大快朵頤。
我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秋姐嘴角帶血嚼蟲子的樣子很颯。
回想起秋姐對付三個成年男人毫不費力的英姿,我好想變得和秋姐一樣強大。
我:「我聽說人也能修行,我也可以修行嗎?」
秋姐:「可以。」
少年:「不行!」
這是少年第一次拒絕我,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少年慌忙解釋:「我現在完全有能力保護姐姐,我還可以用靈藥給姐姐延長壽命,姐姐不需要修行。」
他見我不說話,有些委屈地湊近我:「姐姐生我的氣了嗎?」
秋姐解釋道:「姑娘,你的經脈我看過,沒有修行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