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濺得滿臉都是。
脖子上的肉褶子里都夾著米粒。
旁邊的瘦和尚貪婪地看著地上的胖和尚,好像在看一盤菜。
只有第一天給我們開門的那個瘦和尚例外,神色如常地站在一旁。
詭異惡心的畫面讓我心里一陣惡心。
我皺眉往后退。
肩膀被人按住了:「怎麼了?」
是林焱陽。
他還是一副病得很重的樣子,臉色蒼白。
我指著前面的胖瘦和尚,說:「這和尚還搞階級壓迫,人家胖就讓人家趴在地上吃,搞職場霸凌。也不怕佛祖懲罰他們。」
林焱陽聚精會神地往我指的地方看了會兒,眉心蹙了蹙:「看不清。」
「這都看不清?老林,你什麼時候近視這麼嚴重了?我可都近視 200 度了,都看得見。」
「你自己看看我們離和尚吃飯的院子有多遠?」
我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我離那院子還真的挺遠的,至少有十幾米。
我卻連胖和尚牙縫里的米粒和瘦和尚臉上的粉都看得見。
靠,我的視力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這視力恢復,沒讓我感到一絲的喜悅,相反有一種隱隱的心慌。
林焱陽遞給我一個眼藥水:「這是牛眼淚,你再看試試。」
聽說牛眼淚能讓人短暫地開陰陽眼,我對陰陽之術是半信半疑的。
我滴了兩滴在眼睛里,再次睜眼,一切都變了。
胖和尚吃的粥變成了一盆正在蠕動的黃色的肉蟲。
肥嘟嘟的肉蟲子交纏在一起,被胖和尚一口咬斷,爆出汁水。
我更想吐了。
而他們身邊目光貪婪的瘦和尚,竟然是一個個畫著眼睛和嘴巴的紙人。
我被嚇得冷汗連連。
這廟有大問題,我得趕緊帶著我媽走。
我向林焱陽匆匆告別,一路狂奔到我和我媽住的禪房。
我撞開房門:「媽,我們得趕緊走!」
我媽把手里的餅咬了一口:「一大早就毛毛躁躁的,去哪里瘋了?」
「飯也不知道吃。」她從桌子上拿起藍紙包的餅,撕開包裝,遞給我,「快吃。」
我一下子愣住了,看著她和她遞給我的餅,有點不敢相信。
但我還是接了餅,垂眼小心地問了句:「媽,我們明天就走可以嗎?」
「都說了過了初八,過了初八,你怎麼聽不懂人話?」我媽不耐煩地說。
5
等我媽熟睡后,我溜出去了。
在黑暗中我的視力變得出奇地好,甚至比白天還清楚。
「師弟,你是彌勒轉世,要成佛的。」幾個瘦和尚拿著三四尺長的鐵尺,圍住了一個胖和尚。
「我不愿成佛!」胖和尚瘋狂搖頭,臉上的橫肉亂飛。
「這世道成佛還有不樂意的?」
「師弟,要早登極樂呀!」
幾個瘦和尚圍住他。瘦和尚雖然瘦,但力氣卻出奇地大,把胖和尚壓得動彈不得。
他們強迫胖和尚喝了一杯茶。
胖和尚喝了后,就倒地不起了,他們掀開胖和尚的衣服,將那三四尺長的鐵尺,從他肛門插了進去……
「哈哈,又做成一具肉身佛,這個法子可比以前那個方法快多了。明天讓那些香客都來燒香觀禮,給咱捐錢。」
「還有上次被他爸賣進來的小姑娘呢,長得還挺好看的,做成觀音娘娘吧。」
「哈哈,又能大賺一筆。」
肉身佛是個騙局!
我姥爺也沒有真的成佛,登極樂,而是經過痛苦的折磨后,被人塑上金身,成為劊子手斂財的工具。
我媽知道這件事嗎?
我來不及再深想下去,瘦和尚就朝我這邊過來了。
我隨便找了個禪房躲了進去,等那些和尚走遠。
我憑著上次瘦和尚帶我們進來的路找出口。
卻發現怎麼都走不出去了。
我只能又回了禪房。
第二天早上,來了很多香客。
說是昨晚有僧人「肉身成佛」了。
我和我媽也去了。
昨天的那個胖和尚已經被人扛上了香臺,雙目緊閉,背挺得直直的。
我也終于知道了昨天瘦和尚手上的鋼條的作用。
從肛門插入,直貫頭頂,保持頭部固定。
我媽死死盯著「成佛」的胖和尚,渾身發抖。
我還看到我們村的殺豬劉。
他雙手合十,正在虔誠地祈禱。
我的聽力也越來越好了。
我聽見他說:「佛祖保佑我的小貓投個好胎吧。」
殺豬劉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卻特別喜歡貓貓狗狗一類的小動物。
他收養的小奶牛貓上個月被偷貓賊虐殺,還拍成視頻發到網上,揚言還要直播偷走殺豬劉另一只貓。
不過不知道后來因為什麼原因,他再也沒更新過。
殺豬劉房梁上多了幾塊臘肉。
成佛禮結束后,我和我媽一起回禪房了。
「媽,這次還東西為什麼非要我來呀?還讓我特地和老板請假,您找大娘陪你來不也是一樣嗎?」我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想陪媽來?」
「不是,就是問一下而已。哦,對了,我們家新買的房子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
「什麼房子?」我媽想狡辯,但看著我的眼睛又改了口,「下次吧。」
6
我把我媽送回禪房后,去找了林焱陽。
「我們出不去了。」我直接開門見山。
「是你出不去了。」
「你與佛有緣,佛要留你。」林焱陽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
「別扯那麼文縐縐的,你直接告訴我,初八是不是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