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著問了句。
我隱隱察覺到我媽不太對勁。
她這麼小氣的人,會花那麼多錢去救和自己血緣關系都沒有的養父?賣給這座寺廟做肉身佛還差不多。
我們家突然無緣無故多了那麼多錢,還背著我買了房子。
種種事跡聯系到一起,她可能是故技重施,想把我再給賣了。
林焱陽用手捂著嘴猛咳了幾聲,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他說:「你信我嗎?」
我沒有回答。
他頓了一會兒,說道:「這座鬼佛廟里的住持應該是這座廟的核心,把他一除,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怎麼做?」
他俯在我耳邊說了他的計劃。
我思索了一會兒,對他點了點頭。
我剛想走,他叫住我:「上次給你的牛眼淚呢?我給你換一個。牛眼淚放時間長了,再用就不管用了。」
我把上次他給我的牛眼淚從口袋里掏出來給他了。
林焱陽遞了一個新的給我:「只有一次的量,省著點用。」
「還有,你回去的時候,記得走觀音殿那條路。」
走那條路回禪房的話,我要繞一個大圈子。
我疑惑地看著他。
「瘦和尚聚在那里商量給肉身佛塑金身的事,把路封了。」
我頷首表示了解,離開了。
走到半路,草叢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走近一看,終于知道能說話的蛇到底是什麼了。
草叢中躺著條「蛇」。
人面蛇身。
我想起高中老師給我們講過的「采生折割」。
就是將幼童四肢砍去,再用特殊的藥水使皮膚潰爛,這時給孩子披上蛇皮,蛇皮就和新的皮膚長在一起了。
被「采生折割」后,孩子的成活率很低,往往十幾個孩子只能活一個。
「細娃兒。」我試探著叫了聲。
「哥哥,我不是人,我是蛇仙。」是軟軟的女童聲。
「你一直都是蛇嗎?」我攥緊了拳頭。
「不是哦,我以前是人。媽媽生了弟弟,爸爸把我送到廟里,讓我給弟弟祈福。廟里的師父說我是蛇仙,要渡我成蛇仙。」
「就把我變成蛇了,大家都說我是蛇,那我應該就是吧。」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感一下子籠罩住我了。
這座寺廟真該死。
「原來跑到這里來了。」幾個瘦和尚走過來了,把女童提了起來。
女童發出凄厲的尖叫。
瘦和尚沒管她,見我一直盯著女童,對我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施主也想要這蛇?」
他對我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二十萬。這東西可不好得。」
我沒說話。
瘦和尚以為我沒錢,小聲罵了句「窮鬼」,提著女童走了。
「嚇著了吧?」第一天見到的瘦和尚沒走,他站在我身后突然問了一句。
「我叫真言。」他笑瞇瞇地看著我。
「只說真話的真言。」
「施主,借一步說話。」
7
真言將我帶到一處偏殿,佛堂的燭火把他慘白如紙的臉映得更加可怖。
他開口道:「想必這幾日,施主已經了解到這寺廟的怪異之處了。」
「有人要害你。」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可以幫你。」
我戒備地看著他,后退了一步。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的確是壞人,但我壞得坦坦蕩蕩,與裝模作樣地披著好人皮的人可不一樣。」
「什麼交易?」我問道。
「讓我吃一塊你的肉。」他目光貪婪地看著我,咽了口口水。
「你這能困住一切的瓶子,實在是太香了。」
「不,不。」他搖了幾下頭,露出尖牙,改口道,「你也是佛祖肩上的鷹。
」
什麼瓶子又鷹的。
「我是開了心智的,和那些受師父控制的可不同,他們只知道吃那些下賤的豬的肉。」他惡狠狠地說。
他說的豬應該是指胖和尚。
而后他又目露兇光:「如果我吃了你的肉,說不定也能成佛。」
這是把我當現代版唐僧肉了?
真言突然看著我,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就這麼相信你那個朋友是真心幫你?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好心。」
「他自己都快死了。」
「他的私心很重。不要相信他。」
真言用寬大的袖袍掩面,把快要流出來的口水往回吸了吸:「施主,貧僧對你說了這麼多,是時候該給點報酬了吧?」
他的嘴咧到了耳后根,露出一口不像人的尖牙。
一副要沖我撲過來的樣子。
我把衣袖往上一拉,露出胳膊,對他說道:「不用一口肉,我直接先給你一條胳膊。」
真言眼睛都亮了。
「不過,我信不過你,你先給我一個保命的寶貝。」
「這寺廟這麼多年了,香火這麼旺,奇珍異寶應該有不少吧?」
「有的,有的。」真言眼睛發紅,神色癲狂,似是被他口中的香味弄得沒了理智,從懷里掏出把金色的剪刀,「這是我從師父那里偷來的。」
「是有些年頭的寶貝了,它能剪斷一切。」
我接過了他的金剪刀。
「好了,快把胳膊給我吧。」他催促道。
見我沒有動作,他變了臉色:「你想反悔?」
「不對!你想騙我!」真言胸口劇烈起伏,影子開始越拉越長,已經完全變成一個紙人模樣了。
狂風大作,窗戶和大門被吹得直響。
真言離我越來越近。
我手心不斷冒出冷汗,險些讓我抓不住藏在袖子里的打火機。
在知道這群瘦和尚是紙人后,我就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