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炎大師身后一緊，保持著滑稽的攻擊的姿勢。

可惜我道行功力淺，只定住了他五秒。

不過也足夠了。

他轉頭朝我飛身撲來時，鬼醫活活將他撕成了兩半。

我趕緊遮住眼，忽略掉這血腥的場面。

我睜開眼時，鬼醫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他的身上濺得都是血。

他朝著我耳朵吹氣。

「我也想要變成人呢～」

糟糕，我忘了，它被迷惑是有期限的。

況且它好像經此一役開始覺醒了人類的意識。

我以為它會當場把我開膛破肚吃掉，結果它把我扛回了炎大師的老巢。

它一回來便在翻找些什麼，我猜可能是讓它變成人的秘方。

但人傀儡最初也是人，是炎大師將他們殺死后驅逐掉人的三魂七魄，再浸泡尸油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練成人傀儡。

我姐死后，也被炎大師抓來練傀儡，好在我姐死的時候年紀小，煉出來也沒大用，所以炎大師便沒有嚴加看管她，讓她得以逃脫。

屋內找不著，它又出去翻。

它可真執著。

我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我是被一道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從夢中喚醒的。

12

是張老師。

我揉揉眼睛，以為是在做夢。

「傻孩子，老師來救你了。」

我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張老師，我撲到她懷里哭起來，鼻子一吸一吸的。

她把我扶起來，卻不著痕跡與我拉遠了距離。

「我們得快跑，不然就要發現了。」

我跟張老師逃到她村外的居所，她曾帶我來過這里補習功課。

我隨便從書柜抽下一本書，興致勃勃地對張老師說。

「張老師，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上臺給我們寫的句子里的那個美麗的麗怎麼寫嗎？」

張老師一愣，挽著一貫的微笑。

提筆在紙上大大地寫了一個「麗」字。

這下我徹底肯定，這是個假的張老師。

先不說張老師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知道炎老頭的住所又怎麼會逃脫鬼醫的攻擊。

我倒在她懷里時，縱使隔著厚重的香水味我也聞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更不必說這個「立」字了。

我心里有個強烈的預感，莫非炎老頭這個老不死的還沒死？

我提起筆重新寫了個「立」字，淡淡地說。

「你寫錯了，張老師給我們講的『立』，是頂天立地的『立』，是橫可立刀馬的『立』。」

是給予我勇氣的「立」，是突破我認知的「立」。

「而不是美麗的麗。」

只見張老師直接扭曲了面孔，嗓音也從女子柔婉轉為男子的粗糙。

「你這麼聰明，要不是你打亂了我的計劃，我還真舍不得殺你。」

許是沒人再能威脅到他，他跟個老人一樣悠悠踱步。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捏著鼻子。

「因為你們男人都是臭臭的，張老師可是香香的。」

炎老道不曾預想我會這麼說，又被我噎到一次，他不再廢話，舉著彎彎的法器殺戮而來。

我靈光一閃，索性摸起放在桌子上的鋼筆，模仿他攻擊鬼醫的方式直奔他的弱點，靈穴。

炎老道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倒下。

他到死都沒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搓搓手。

覺醒了人類意識之后的人傀儡，長時間就會慢慢地忘掉它自己還是個傀儡的事實。

它瞬間化作一具普通的白骨。

等我回到村里看到一大堆制服警察時，我是真的慌了。

假張老師死了，真的張老師卻不見了。

13

村民說張老師是為了找我，午休時間抽空來村子里的。

結果同學們下午上課的時候就發現張老師不見了，而且是在我們村子光天化日之下不見的。

首要搜查的目標就是我家。

我擠開擁擠的人群跑回家，發現家門四周已經被警察拉起的黑色的警戒線。

家里只有我爹在癡傻地在豬圈里打滾。

警察叔叔把渾身弄得臭臭的我爹從豬圈里叫出來，亮出張老師的照片，正準備詢問他。

結果我爹沾了豬糞的手就往照片一糊，流著哈喇子癡癡地笑。

他們又過來詢問我，因為我不在場，我提供的線索對案情也沒有推動性的作用。

我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內心祈禱。

張老師，您可千萬別出事。

我爹真是完全傻了，大熱的天穿長衣長袖，吃個飯也熱得他滿頭是汗。

他吃到一半又舀了一大碗粥喊著要去豬圈玩，我也懶得管他。

我時不時豬圈看了幾眼，確實沒什麼異樣。

想到張老師還下落不明，嘴巴里的糙米粥更沒有滋味。

我不吃了走到門外，不知道我爹又跑哪里玩去了，看見豬圈開了一條小縫，兩頭小豬爭先恐后要拱出來。

可不能讓豬給跑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柵欄。

卻發現圈里的一頭母豬在吃著我爹碗里的粥，我氣個半死，人都要吃不飽了，還給豬吃。

我進去一把奪過碗，一個白色的小珠子從碗中甩出來。

這個珠子好像有些眼熟，似乎是張老師手腕上的那一串的其中之一。

我汗毛倒豎，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母豬因為我搶走它的食物，帶兩只小豬跑得老遠，把地板踩得嘎吱嘎吱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