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外,廊道上也凌亂不堪,因為剛才的打斗,鋼筋水泥都散落在各個角落里。
瞥了眼廊道的兩邊,秦諾打算先回白紂屋里,但經過一個房間時,發現一扇房門被打開了。
秦諾記得這是保安大爺的房間,惡劣的腐臭從屋內散發出來。
看著空蕩蕩的屋內,秦諾眼睛閃爍兩下,沒有過多在意,朝著樓上走去。
上樓時,卻在樓道日,發現張瑜正坐在那里。
他渾身顫抖,面色蒼白,坐下來一動也不敢動。
在他身旁,坐著老頭。
老頭頭發全白,全身披著一件軍綠色厚大衣,一雙手滿是尸斑,正捏著一張照片。
凹陷的雙眼,看著照片里的小男孩,干裂的面龐上,滿是悲哀之色。
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身上的一些血肉,已經在腐爛,濃烈窒息的腐臭,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看著照片,他看起來是想流淚,可從眼角流出的,只有一些黏糊糊的膿液。
“小張啊,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嘆息一聲,保安大爺對身旁的張瑜問道。
“我有自已的養老金,省吃儉用,不會給兒子兒媳添麻煩,還能籌上一些錢,給小孫子買一些小玩具禮物。”
“只是懇求他們,偶爾回來看我一下,實在回不來,也能給我打個電話啥的。”
“結果……我現在連走路都艱難,說話不利索,他們都沒有打個電話回來,已經整整一年,街坊鄰居都打去了電話,說我快不行了……”
“可我的兒子兒媳,還是沒有回來看我一眼,倒是打了個一個電話回來,寄了兩百塊回來給我看病,讓我不要再打電話打擾他們……”
保安大爺身體抖動,他張開嘴,嘴里的牙齒掉光了,發出悲涼的聲音。
張瑜喉嚨動了動,他雖然很同情保安大爺,但現在他恐怖的樣子,實在讓他害怕的不行,只想著怎麼離開。
“大爺,你……我能幫到你什麼忙嗎?”張瑜顫聲問道。
“我想……讓你給我兒子打個電話,告訴他,他父親快不行了,死之前,就希望他回來看我一眼。”
“可我沒有你兒子的電話。”
保安大爺從日袋里摸出一部手機,遞給張瑜:“里面有我兒子的電話,但我看不清了,可以幫幫我嗎?”
張瑜看著已經裂了一半的老人機,遲疑一下,伸手拿過電話,假裝地按了幾個號碼,然后放在耳邊。
片刻,他放下手機,對保安大爺說道:“大爺,你兒子手機關機了,要不下次再打吧。”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再來找你怎麼樣?”
保安大爺拿過手機,低頭看著手里的手機,沒說話。
張瑜見他一直沉默,剛想悄悄起身離開,就被那干枯的手,按了回來:“你電話都沒有發出去,不是嗎?”
“我雖然老了,但不是傻了。”
說著,他又把手機塞回了張瑜手里。
張瑜人都要崩潰了。
拿著手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孩子,你怎麼哭了,大爺很好,很樂觀,老了遲早都是要死的,只是多數人怕的不是死,只是一些未完成的心愿罷了。”
保安大爺一邊說,一邊伸手,擦拭著張瑜眼角的眼淚。
張瑜握緊手中的手機,臉上滲出一層冷汗,表情一點點緊張起來。
他現在想的,不是打不打電話的問題就是,而是想用手機砸在保安大爺腦袋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樓上跑去。
在他遲疑之時,樓道黑暗里,秦諾忽然走出來。
看到秦諾,張瑜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眼睛頓時全是求救得訊號。
保安大爺看著秦諾:“這是你朋友嗎?”
“對的,我好哥們。”張瑜連忙說道。
“這樣啊,電話你為什麼還不打呢?”保安大爺問道,眼睛里只有電話,面部隨著哀傷,變得愈發恐怖。
張瑜不知所措時,秦諾伸手拿起了電話,對保安大爺說道。
“大爺,電話不用打了。”
保安大爺看著秦諾,眼神變得異常嚇人:“為什麼?”
“我給你兒子打了,他說明天就會回來,你現在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說不定就能看到他們了。”秦諾平靜說道。
保安大爺直勾勾盯著秦諾,冷哼一聲:“你有我兒子電話?你是哪個?”
“大爺,我是樓上的小秦,你忘記了嗎?每天下樓都跟你打過招呼的,你兒子跟我挺熟的,街坊鄰居關心都很關心你的情況,別亂跑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張瑜嘴角微微抽搐,心說這種謊話,人家怎麼可能會信?
結果卻是,保安大爺真信了,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是嗎,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又有點想起來了。”
“我兒子好像跟你還是同學,哎,瞧我這腦袋,記性不行了,啥都記不起來。”
他拍了拍腦袋,雖然很無奈自已愈發不行的身體,但聽到兒子明天就回來,心情好上了許多。
將手機揣進日袋里,保安大爺拿起拐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看起來弱不禁風,隨時都會倒下。
“是該回去好好睡一覺了,明天就能看到兒子兒媳,還有小孫子,我得早點起來,給他們煲好粥。”
“他開車頭暈,以前每次回來都要喝上薄荷粥,然后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