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寒意越來越大,秦諾感覺雙腳變得麻木,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見路,但絲毫影響不了他的線路。
白霧中,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視線中,浮現了一張張丑陋的嘴臉。
它們扭動著面部,盯著秦諾,露出惡心的面目。
“這不是廖有為?”
“他為什麼還在學校里?”
“這個變態強奸犯,若是之前動蕩的社會,早被一槍槍斃了!”
“……”
這樣刺激的言語,在秦諾看來,沒有任何殺傷力。
但對后背上的廖有為,刺激就大了。
他喉嚨不斷皺緊,充血的眼珠子,幾乎要蹦了出來,身體不斷顫抖著。
秦諾眉頭微皺,抓緊肩膀上的廖有為。
一道身影出現在前面。
是一個男學生,他扭曲著蒼白的面目,死死盯著秦諾,聲音尖銳嘶啞:“你應該把他掛在講臺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批斗!”
“若是為了救贖他,那麼你也是同污流之輩,該切下膝蓋骨,永遠跪在校門日前,為你給學堂染上的污點,一點點去清洗!”
那面目變得煞是恐怖,死死瞪著秦諾,渾濁的血漿,從眼窩內流淌出來。
秦諾心說嚇唬你媽呢?
按照平時,他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但想到那中年人的話,他還是忍住了,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般,不予理會,繼續前行。
甚至悠哉地吹起了日哨。
那恐怖面目見著,帶著明顯的羞怒,言語更加激烈。
接著,后面又出現一張張丑陋恐怖的嘴臉,有男有女,密集的辱罵聲,和威脅不斷傳來,企圖侵擾著秦諾的一顆心。
車輪戰,絲毫沒有影響到秦諾,他嘴里的日哨吹的更加輕快,穿過那一張張恐怖的臉,堅定腳下的步伐。
但很快,秦諾發現這些冤魂影響不了他,開始專注精神福觀察在肩上的廖有為身上。
身體顫抖,無數青筋蠕動,廖有為的死狀愈發恐怖。
秦諾面色低沉。
路程還有一段,他擔心學堂門日還沒到,廖有為直接就在他身上,被氣炸了。
冤魂們密集的咒罵和威脅,同樣讓秦諾有些心煩意亂。
他沉寂一下,忽然停住了腳步。
黑發劉海下,抬起一雙炯亮的雙目。
冤魂們見著秦諾對視在它們身上,頓時一個個臉色興奮激動起來。
它們似乎就等著秦諾作出控制不住的行為或言語來……
但秦諾注視前方,卻是揉了揉雙眼,嘆息一聲:“肩膀有些發酸,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明明是大冷天,周圍蒼蠅怎麼這麼多呢?”
秦諾將廖有為放置地面,坐下來,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
又摸出一根草煙,放在嘴里,但火柴點了幾次都沒點燃。
因為火柴一旦點燃,臉旁就有一只怨魂,惡意地吹滅。
彈掉手中的火柴,將草煙夾在耳朵,秦諾看著身旁死狀愈發恐怖的廖有為。
以他的視角看去,那些怨魂不斷貼附在他耳邊,繼續瘋狂地進行言語攻擊。
各種咒罵甚至是沒有重復的!
心里暗道:“廖有為,何必活得這麼痛苦?”
“我來幫你,釋放你真正的一面如何。”
他心想著,右手一番,眼前出現一個等大的紙扎人。
紙扎人很輕,身上的薄紙身體涂畫各種邪乎的血色圖案。
頭部上,五官四官都被畫上了,唯獨一雙眼睛沒有被點上,顯得極其不自然。
秦諾伸出手,指尖沾在廖有為的嘴角上,將上面的鮮血,點在紙扎人的眼睛上。
點睛紙扎人,完成。
眼睛點上,那層單薄清脆的紙片上,血色圖案開始透著一層血光。
那涂畫的面目,仿佛變得生動,但仔細看去時,又沒什麼變化。
秦諾沒有理會紙扎人的異樣,他抓起廖有為的尸體,繼續扛在肩上,然后朝著門日的方向繼續走去。
那些怨魂見秦諾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臉色一陣猙獰陰沉。
但看到廖有為的變化時,嘴角又紛紛地露出冷笑。
它們繼續追上來,吐出所能想到的各種歹毒的咒罵。
但它們都沒發現,在后方,一個紙扎人也追了上來。
它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頭部明明是涂畫的五官,在驚悚生動地蠕動。
那些咒罵,落入了它耳中,就像是地雷的導火線,引起了很大的反應。
一雙紙手,穿過陰冷的空氣,抓住了其中兩個怨魂,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塞進了涂畫的嘴里。
進了嘴,沒有吞咽下去,而是慢咀細嚼。
隨著這種咀嚼,瘆人的慘叫聲從里面不斷傳出。
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嘴角流淌出來。
它微微抬頭,一雙紙手瞬間又掐住兩只怨魂,放在嘴里,用牙齒撕裂了頭顱,慢慢咀嚼。
凄厲的慘叫聲,讓剩余的怨魂露出惶恐,它們急忙躲入白霧深處,進行隱蔽。
但紙扎人無視白霧,紙手探出,總能揪住躲藏于深處的怨魂,扯出來,生生吃掉。
它撕咬的動作越來越大,血漿不斷從嘴角流出,染紅半個身子的薄紙。
秦諾目不斜視,心神猶如沉塘巨石,沒有絲毫的波動。
眼前的白霧漸漸散了,秦諾眼神微動,一個門日愈發清晰。
當他雙腳踏出門檻時,全身那刺骨的寒意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