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色真的難看極了。

眼眶深陷，就好似幾天都沒有合眼一樣。

濃重的黑眼圈，讓人一看，就覺得像是個貪圖美色而被掏空了身體。

臉色煞白，到處都是青紫色的毛細血絲，嘴唇也成了青紫色，很像死人的嘴。

整個人看上去，一點精神都沒有。

難怪他說讓我注意身體。

好好地洗了一把臉，然后躺到一樓吧臺后面的躺椅上。

松軟的椅墊很鐵舒服，讓我有些昏沉欲睡。

等等！躺椅？

我什麼時候買的躺椅？

背后的椅墊為什麼有種怪怪的感覺？

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心中一驚，直接從躺椅上滾爬了下來。

可回頭一看，哪有什麼躺椅。

剛才躺著的地方，是那塊大案板！

案板上蒙著一層灰黃發白的皮，有點像……

我實在不敢往下想了，趕緊上樓收拾東西。

這地方太詭異了。

我要搬走！

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上學時的導員，阿雯，長得很漂亮，是系里所有男生的女神。

我趕緊用手遮住臉，把她往出趕。

唯恐讓她看到我現在的丑樣子。

「你是……鐘浩？」

阿雯還是像以前一樣，善良、溫柔、細心。

她看到我的臉之后，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幫我上了些藥，并囑咐我要好好休息，多曬曬太陽。

阿雯幫我上藥的時候，是在一樓，我坐在板凳上，仰著臉。

清冽的香水味我很喜歡，尤其是當這種味道出現在自己的女神身上時，就顯得更加誘人。

阿雯的動作很輕，把藥膏涂到我臉上的時候，還吹了吹。

看著從前朝思暮想的女神就在我面前，噘著粉嫩的唇，一陣清香的微風吹到我的臉上，心里十分緊張。

緊張到吞了一大口口水。

差點把自己嗆住。

后來阿雯就走了，可她的包包卻落下了。

我給她打了電話，她說晚上來取。

于是我就上了二樓去休息，但卻怎麼也睡不著，心里幻想著阿雯來的時候給她做點什麼好吃的。

煎熬中等了幾個小時。

結果，她沒有來，只是發了個信息，讓我把東西放到學校傳達室。

我看著手里為她精心準備的菜品清單，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坐在一樓的餐桌邊發起了呆。

肚子里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

這才發現，天已經很黑了。

看了一眼手機，23：30 分。

很自然的拿起手機，點開美團外賣。

熟悉的「深夜食堂」出現在置頂的第一行。

【招牌：清香雜燴面】

果不其然，招牌菜又換了。

選購、下單、支付，一切都是那麼地得心應手。

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特別想吃他家的飯。

感覺除了他家的東西之外，別的東西都是味同嚼蠟。

今天來的外賣小哥不是以前的那個，但我也沒有在意，畢竟昨天的那場噩夢已經足夠讓我反胃了。

外賣小哥進屋后沒有說話，轉了一圈就出去了。

我只聽到他的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外賣已成功送達。」

扭頭看出。

果然，在吧臺上放著那一份清香雜燴面。

不同的是，這次并沒用塑料袋套著，只有一個餐盒靜靜地擺在那里。

而且還是那種最普通的泡沫餐盒。

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慘白的光。

我并沒有起身，反而坐在餐桌前盯著吧臺上的餐盒。

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一樓的燈滅了，一如往常，噩夢開始。

我的店里來了客人，長發女人和半張臉的快遞小哥。

他們坐在我的對面，面前都放著一份清香雜燴面。

看來他們也喜歡深夜食堂的食物。

長發女人的嘴角向上咧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后槽牙，尖如犬齒，黃得要命。

一張嘴就發出一陣惡臭。

外賣小哥原本血肉模糊的那半張臉，已經完全變成了骷髏。

甚至能他從空洞的眼眶里，看到跳動的腦子。

而他的右手也完全成了骷爪，但卻活動如常。

我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這樣的噩夢。

打開餐盒，雜燴面的清香頓時鉆進了我的鼻孔。

貪婪地深吸一口之后，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雜燴面上蓋著一層雜碎，有牛肚，有百葉，有肥腸，還有一片千層脆，都是用老湯熬制的，帶著陣陣清香。

長發女人似乎很開心我能接受她的存在，把頭歪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頭頂搭在桌面上，咧開嘴笑了笑。

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歪，居然看向我背后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