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幽昏黃，濁濁霧氣。

少女衣衫凌亂，赤足奔于疏林。

她一身傷痕，她跌跌撞撞，終究跑不動了，躲在一棵高大樹后，輕輕喘氣。

這少女一身血污，但不遮美貌，水靈靈雙目含淚，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左手無名指跟小指已經丟失，斷口鮮血淋漓，切面平整，她用右手輕碰，痛得皺眉，剛剛出聲便聽到身后似有聲響。

少女慌忙捂住自己口鼻，渾身顫抖，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口哨聲，這口哨聲帶著戲謔，在少女躲藏的樹邊稍稍停頓。

就在少女絕望之時，口哨聲停了，然后傳來了瑟瑟腳步聲，漸漸遠去。

少女恐極，大顆眼淚落下，步步向另一個方向挪去，勉強走了十幾米，撒腿便跑。

就在少女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之時，卻迎面撞在一個黑影之上，那個黑影抱住少女，將她摔倒在地，然后用膝蓋跪在少女的肋骨上。少女痛得無法呼吸，拼命掙扎，眼前這個黑影帶著厚厚的口罩，露出的雙眼通紅，好似人間惡魔。

一道寒光自男人的手中而出，冰冷的刀刃放在少女的脖頸動脈處，少女哀求，愿做一切，只求活命。

惡魔眉眼彎曲，匕首輕輕跳開少女衣扣，突覺胸口一痛，那惡魔用刀在少女的雙乳上挑下一條肉，打開口罩，竟然放入口中咀嚼。

劇痛之下，少女抓向惡魔的臉，這個舉動激怒了他，匕首準確無比的扎在少女的喉管處，少女伸開的雙手無力指天，最終慢慢落下。

那惡魔坐在少女身旁，一刀刀的將少女盈盈雙乳片下，又一片片吃入肚中，不慌不忙，好似人間絕味。

……

當桑吉站在我面前講這個夢的時候，我至少被他驚訝了兩次。

第一次是他姓桑，在見到他之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姓。第二次是他告訴我，雖然是個夢，他卻很確定是真的。

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自信哪里來的。

「所以，你因為一個夢便找到我了？」我跟老馮對望一眼，老馮陰沉著臉并沒有回應我的笑。

「我沒有辦法給你描述那種感覺，但你做過讓你覺得很真實的夢嗎？」桑吉面紅耳赤的辯解道。

「夢總是會讓你感覺是真實的。」

「不，是那種特別真實的感覺，而且……我覺得……」桑吉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我覺得我就是那個殺人犯。」

我愣住了，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強體壯，神色清明，臉上帶著恐慌彷徨，就是不帶那種殺人犯的兇殘。

「先生，您知道嗎？我曾經失憶過。一年前我被車撞了，之前的記憶全都消失了。在這一年來，我一直在人民醫院的唐醫生那里做著催眠，零零星星記起很多回憶。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我記憶的一部分。」

失憶？催眠？大腦損傷。

我突然能夠理解他為什麼認定這件事兒是真的了，因為他不過是一個病人。

「那你找我來做什麼？我這里只是一個偵探所，你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去公安局嗎？」

桑吉面色蒼白，身體顫抖，他說：「我聽說先生這里專門管警察管不了的事情。我不管以前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只想要做個好人。我過來找您，就是希望您幫我調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以前真的是殺人魔。

」

「如果你是呢？」

桑吉坐在那里沉默許久，緩緩說：「那我會自首，我不希望自己再傷害任何人。」

我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你仔細想一想你那個夢境，畫面的角度根本就不是殺人魔能夠看到的，你描述的那些個細節，完全就是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的。你想一下，如果你真的是那個殺人魔，你怎麼能夠看到在那個少女在樹下的驚恐？所以，不需要調查……」

我沒等說完，老馮走了過來，按住了我的手腕。

我跟老馮對視了一眼，他的臉色很差，對我微微搖頭，似乎不讓我繼續說下去。

這麼明顯的事情，老馮為什麼質疑了我的決定？我哪里說錯了？

桑吉聽到我突然住口，他仰頭對我說：「我可以給您錢，真的只求你幫我去看看。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真的感覺這就是我做的事情。你去看一眼，真的沒有這個女孩兒我也就放心了。求你了，幫我去這個地方看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個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