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之前是當兵的,后來到了城內給人開車,結果一天過于瞌睡,車跟別人的撞了,送過來的時候發現是大腦損傷導致了失憶。在唐醫生這里治療了將近一年,每周一次,已經好了不少,陸陸續續想起很多的事情。
「我知道您是專家,他曾經跟您提到過做夢的事情嗎?」
唐醫生點了點頭說:「催眠是激發人的潛意識,做夢也是潛意識的反應。」
「但是他在夢中夢到了殺人案,而這些案件被證明是真的,這可能嗎?從您的專業角度能解釋嗎?」
唐醫生愣住了,想了半天說:「現在對于人腦的了解還很有限,很多病例顯示人腦的損傷跟變異會給人帶來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能力。我不知道他的損傷激發了什麼,但是我想這或許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能力吧。」
「那您覺得他會是殺人犯嗎?」
唐醫生瞇了瞇眼睛說:「他有能力殺人,但是沒有這份心,從我的了解來說他不是惡人。而至于你問我的問題,我需要查閱一下資料,如果真的能找到相似病歷或者合理解釋,我會聯系你。」
我點了點頭,站起來作別,唐醫生突然說:「我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我,人的大腦其實是極其主觀的。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為什麼告訴我這句話?」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了,希望對你的案件有所幫助。」唐醫生瞇著眼笑道。
5.
告別了唐醫生,我直接去了刑警隊。
這個陳年舊案被翻出來,白板上貼了很多照片,卷宗擺了一桌子,我知道隊里的規矩,不能過去翻查,看著白板上的案件被連在一起,并不是兩個,而是四個。
小趙拿著卷宗走過來,低聲對我說:「我們核對了皮箱里面的 DNA,跟十年前的一個失蹤人口對上了。我們之前分別在八年前跟六年前發現了一個受害者,現在來看是兩年一次的連環殺人案,但后來沒有新受害者,也沒有嫌疑人,案件便封存了。當時您也在隊里,不知道您還記得不記得。」
我搖了搖頭,接過那個卷宗,二十出頭的年齡,活潑可愛的女孩兒,跟第一個極其相似。
「確定這四年沒有新案件嗎?」我低聲問道。
「不確定,只是沒有發現受害者。」我點了點頭,現在跟過去不一樣,監控隨處都在,失蹤人口報警系統更是完善,或許這使兇手不敢再犯案。
「師父,你能找到這個箱子,有沒有其他的線索?給我們吧,上面下了死命令,而這個桑吉在第一個案件發生的時候年齡太小,也不在城中,雖然是第一嫌疑人,但是經不起推敲。」
「我現在還沒有線索,不過我覺得明天就會有了。」
「真的嗎?你要去哪里調查?」小趙興高采烈的問道。
「哪也不去,等他做夢。」
第二天起早到了刑警隊,所有人都在等我。
桑吉果然做夢了,但是他不肯對任何人說,一直說要等我。
我進去之后,看到桑吉臉色蒼白,似乎被嚇到了,一見是我便如同抓到救命稻草,顫抖著問我:「我會不會判死刑?」
我知道他怕了。
人要是沒有進入囚牢的時候,想著一切都無所謂,但是真的在里面關一天,要什麼沒有什麼,然后再去想可能一輩子都會在里面度過,所有人都會怕。
我對桑吉說:「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如果不是你做的,我會幫你洗脫嫌疑。如果是你做的,我盡量幫你減少刑期。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做夢了?」
桑吉點了點頭,然后說:「但是這個夢跟別的都不一樣,這個夢我沒有看到行兇的過程,我只看到了一個地方跟一個女孩兒,也看不到臉,總之一切都很奇怪,跟以前的夢并不相同。」
難道是一個幸存者?
我感覺老馮已經坐在桌子上,他死盯著桑吉,雙眼如兩把刀子。
如果真的有幸存者的話,那麼說不上能夠找到這個殺人犯的蛛絲馬跡,這對于一樁陳年舊案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只有這樣才能救你,懂了嗎?」
桑吉點頭,慌忙把這個夢說出來,地址也寫下來,特意強調他只看到了這個女孩兒的背影,似乎在跟著她,一直看到這個女孩兒走進了一間便利店。再然后這個夢就被吵醒了,桑吉在迷迷糊糊之間接受了晨審,我知道審訊技巧,他們只會給犯罪嫌疑人很少的休息時間,讓他們的精神時刻緊繃一直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