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火之后,老邢按照流程第一時間在學校安全系統里面進行了上報。
當時,正是王教授從助理教授升副教授的關鍵時期。
本來院里面材料都過審了,相當于板上釘釘。
可沒想到出了這件不大不小的實驗室事故。
為了平息此事,王教書到處送禮。
校長,副校長,院長,副院長。
甚至連隔壁實驗室的管理員,王教授都備上了一份厚禮。
可是,王教授單單沒有給老邢買點什麼。
一方面,他埋怨老邢為什麼沒有在上報學校之前事前和他通氣;
另一方面,王教授心里覺得,滅火治安,這是老邢應該做的。
一個保安,還不值當他拉下面子送點什麼。
不僅如此。
他對老邢的頤指氣使,也變本加厲。
抬器材,搬器具,甚至還讓老邢洗過一回車。
眼看著王教授日后可能升入學校管理層,本著不敢得罪的心態,老邢都一一忍了下來。
但是,有一次,王教授做得過火了。
那是一個暑假,學校沒什麼人,老邢上大專的女兒也正放假,就帶了半塊冰鎮西瓜來學校看老刑,當時老邢正在實驗樓值班室聽收音機。
老邢一看女兒來了,樂得合不攏嘴,父女倆掰開西瓜,邊吃邊聊。
正在這個時候,王教授來實驗樓找人,路過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正在吃西瓜的老邢爺倆。
也不知道王教授那天犯哪股邪火,一邊用手指著老邢女兒,一邊快步地朝值班室走去。
「她是誰?怎麼隨便進值班室?」
老邢見狀趕緊介紹:
「王教授,她是我的女兒。這不是西專放假了嗎,今天沒事就來看看我……」
還沒等老邢說完,王教授居然發出幾聲冷笑:
「來看你?咱們這重點高校是她能來的地方嗎?你是來上班還是來玩的?要玩,回你那破大專玩去!」
說完話,王教授一臉輕蔑之色,轉身就上樓了。
值班室里只留下老邢父女倆,呆呆地發愣。
老邢最疼自己的女兒,在他的眼里,女兒是全世界最優秀的。
這些年,老邢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拼盡全力給女兒提供一個幸福的成長環境。
但是,王教授當著她女兒的面,絲毫不顧及老邢為人父的尊嚴。
不光訓斥了老邢,更調侃了老邢女兒的大專學歷。
這是老邢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自打那以后,老邢就恨上了王教授,并開始直呼其名「王杰」。
老邢說完,看我還沒有走的意思,又添了一句:
「小子,你快走吧,王杰看見了又得找我麻煩。」
眼見進實驗樓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轉身離開。
剛一轉身,就碰上了吳安琪。
05
「李一,何阿姨和你聯系了嗎?」
「她什麼時候到呀?」
還沒等我開口,吳安琪先問了起來。
看得出來,她并不知道何阿姨的安排。
而且,她是特意來找我的。
「她說差不多晚上八點到學校,讓我在校門口等她。」
我把何阿姨告訴我的行程,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吳安琪。
吳安琪愣了一下,一臉錯愕。
為什麼何阿姨事先聯系了我,而不是她。
看著她復雜的神情,我問出了心里早就想問的那句話:
「安琪,老薛到底為什麼跳樓?你知道嗎?」
吳安琪用手捋了捋頭發,輕聲說道:
「他……他這不是剛剛有一篇文章被拒了嘛。
然后去德國交換的事也被王教授叫停了。」
「估計,他就一時想不開了吧。」
吳安琪說著說著又要流淚,我趕忙從背包里拿出紙巾遞了過去。
吳安琪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埋怨起自己:
「也怪我,也有好好開導他,反而和他吵架。」
在去王教授辦公室接受警察問話之前,我曾在路上懷疑過,是不是老薛提前求婚被吳安琪拒絕了,所以才跳的樓。
可是在接受問詢的時候,當我說出老薛的求婚計劃時,我特意看了一眼吳安琪。
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驚訝和痛心,說明老薛還沒有向她求婚,也就不存在求婚被拒這種情況了。
而現在看著吳安琪已經哭啞的嗓子和腫透的眼睛,在心疼老薛的同時,我也開始心疼吳安琪了。
準確地說,我更心疼老薛和吳安琪這對苦命的鴛鴦。
「那你知道,王教授為什麼阻止老薛去德國交換嗎?」
我急于為老薛平冤昭雪,想從他最親近的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不知道,可能是老薛交換大半年,就沒有人給他干活了。」
吳安琪有氣無力,聲音越來越微弱。
「那這麼說,還真是王教授逼死了老薛!」
「安琪,我想搜集王教授平日里學術壓榨學生的證據,然后上交給學校,為老薛報仇。你覺得怎麼樣?」
我想拉著吳安琪和袁浩他們一起搜集證據,畢竟他們才是王教授科研組的人。
平日里的郵件呀,信息啊,還有文章投稿記錄啊,從這些信息里一定能夠找到王教授學術不端、壓榨學生的證據。
再加上吳安琪、袁浩他們的證明,人證物證在一起,一定能把王教授扳倒,為老薛報仇!
「我……我看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