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伸手招呼著。
「王教授,我來了。」
何阿姨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短短六個字,卻力量十足。
從實驗室門口走到最角落的桌子,何阿姨沒有選擇最近的路線。
而是繞來繞去,在好幾個儲物柜旁打轉。
眼看著何阿姨不斷向桌子靠近,等她最后繞到王教授面前的時候,眾人這才發現,何阿姨的手中,拿著一瓶已經開了蓋子的濃硫酸。
還來不及多思考,何阿姨就已經把王教授、吳安琪和老邢全都堵在了角落。
那瓶硫酸,是我遞給何阿姨的。
而我,自始至終,一直站在實驗室門口,注視著實驗室里面發生的一切。
在來學校之前,何阿姨曾在微信上請求我幫她一個忙。
何阿姨說,老薛臨跳樓之前給她發過信息,說自己被這個世界騙了。
何阿姨覺得,老薛跳樓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她信不過吳安琪,更信不過王教授。
在老薛日常生活的交際圈中,她選擇相信了我。
而我,也不打算辜負她的這份信任。
何阿姨和我說了她的計劃。
她事先準備好錄音筆,逼著王教授承認平日里壓榨欺負老薛的事實。
再把錄下的口供上交學校和警方,為自己的兒子伸冤報仇。
可怎麼才能逼著王教授說實話呢?
在實驗室用硫酸,是我想出的主意。
我本想提前拿出濃硫酸放在進門的角落,何阿姨可以直接拿起來逼迫王教授認罪。
可我沒承想,實驗樓被封。
本以為計劃泡湯。
可王教授急于解決這件事,讓我們有機會回到了實驗室。
王教授、吳安琪和老邢,三個人往實驗室最里面走的時候,我悄悄地打開了儲物柜,拿出了那瓶濃硫酸,遞給了何阿姨。
一切都是那麼地慌張,可一切又仿佛那麼地有條不紊。
我站在實驗室門口,鐵了心要為老薛站好最后一班崗。
只要我在這把守著,王教授無論如何也沖不出去。
「阿姨,您這是干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吳安琪,嚇得失了聲。
「我想要真相!晨晨到底是怎麼死的!」
何阿姨終于不再冷靜,整個人變得癲狂起來。
她大口喘著粗氣,那硫酸的手也不住地顫。
空氣中的酸味,更讓眾人對她手里的硫酸深信不疑。
王教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真怕她一時失控,把硫酸潑過來。
毀容,失明,致命,這些硫酸的危害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王教授嚇得不敢說話,低下了頭。
氣氛緊張極了,角落里的三個人誰都不敢動。
因為就算他們其中一人撲上去和何阿姨纏斗,也大概率會被硫酸潑到。
而且,其他的人,也逃不過我這一關。
再說,誰愿意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呢?
一切都在按照原計劃進行著,緊張中我又感到了一絲放松。
何阿姨看了一眼訝異的他們,苦笑了一聲。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的計劃成功了。
「這位大哥,對不起。我沒想把你卷進來。」
何阿姨又看了看靠著窗戶站著的老邢,發自內心地致歉。
老邢沒說話,只是又把身體往窗戶墻那側靠了靠。
此刻他只想離何阿姨越遠越好。
「其實我想要的,是這兩個人。」
老薛的母親說著話,又把硫酸高高舉起,對著王教授和吳安琪,大聲嘶吼著:「是你們,害死了晨晨!」
「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兒子!」
王教授和吳安琪早就嚇得體似篩糠,語無倫次:
「我……我們……沒有害他啊,他……他是自殺的。」
「閉嘴!」
何阿姨拉長了聲音,血貫了瞳仁,兩個眼睛仿佛隨時要從眼眶中蹦出來。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我要知道他為什麼自殺!」
何阿姨一字一頓:
「你們兩個,一個一個說。」
何阿姨又恢復了剛開始的平靜。
可我卻一頭霧水:「除了王教授,何阿姨為什麼還要針對吳安琪呢?」
計劃中沒有這一環節啊?
聽著何阿姨凄厲的叫聲,我突然感到害怕,甚至后悔把硫酸交到她的手中。
我趕忙從實驗室門口往角落跑,邊跑邊喊著:「不要沖動。」
何阿姨聽見我從身后靠近,突然一個半轉身,向后一挪步,把我也罩進了硫酸的噴灑范圍之內。
她高聲喝住了我,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
「李一,我知道你對吳安琪的那點意思。」
「今天想救她,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說完,再次把手中的硫酸舉高,厲聲沖王教授和吳安琪嘶喊著:
「你們倆誰先說!」
08
「我……我先說!」
聽到何阿姨說:「誰說好了,我就放誰走。」
王教授搶著要為自己辯解。
「我承認,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王教授是老油條,一看今天不拿出點誠意,不能善終。
隨即轉變了語氣:
「我平時對子晨太過苛刻了,實驗進度逼得有點緊。」
就連承認錯誤,王教授也要極力撇清自己的干系:
「院領導催得更緊。拿不出成果,我這項目就算是廢了。」
「都怪我,為了晉升正教授,我把我們組這幾個孩子逼得夠嗆。」
事情進展比我想象的要順利。
王教授居然這麼快就承認了是由于自己學術壓榨,才導致老薛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