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竟逼得子晨跳了樓啊!」
說完話,王教授假模假樣地扯下了眼鏡。
雙手展開捂在眼睛上,好像在為老薛的死而感傷。
我本以為何阿姨會就此罷休,畢竟這是我們事先最想要得到的結果。
可自打何阿姨把硫酸對準我的那一刻起,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了。
何阿姨沒吭聲,又舉了舉手中的硫酸,指了指吳安琪,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
「換你了。」
「阿姨,我……我也有錯。」
「我平時應該多關心子晨,不應該和他耍脾氣,使性子。」
「我……我是真想和他開心一輩子的。」
「呸!」
何阿姨突然發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讓吳安琪說完,指著她冷冷地發問:
「和晨晨一輩子,你配嗎?」
這話問完,吳安琪突然梗住了,仿佛被人點了穴位。
聽老薛說,何阿姨在街道辦事處干了一輩子。
察言觀色,她最在行。
看見吳安琪的反應,何阿姨頓時明白,自己心里的猜測已中了六七分。
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哽咽著說:
「你知道晨晨臨死前給我發短信說了什麼嗎?」
吳安琪聽到何阿姨的發問,眼神中透露出驚恐和不安。
半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說,你騙了他,教授騙了他,這個世界騙了他。」
「我當時正在和朋友打羽毛球,沒有看手機。」
「要不然,晨晨也不會……」
說到這,何阿姨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地大哭起來。
在這之前,我曾問過何阿姨,老薛是否在跳樓前和她說過什麼。
但何阿姨卻告訴我,老薛什麼都沒說。
而現在的情形明擺著,何阿姨是有備而來。
而她,也對我有所隱瞞。
「幾個月前,晨晨就和我說,你總會莫名地收到轉賬。」
「花錢也突然變得大手大腳。」
「你能告訴我,你騙了晨晨什麼嗎?」
何阿姨繼續著發問。
吳安琪被這一系列問題搞得措手不及。
因為上午警察問詢時,曾經提到過,老薛的手機破損嚴重,想要恢復的可能性不大。
現在,面對何阿姨的質問,吳安琪不知如何回答。
窗外下起了小雨。
雨滴打在窗臺上,滴答滴答。
仿佛是在給吳安琪的回答做倒計時。
「你不愿說,我替你說。」
「孩子,你是被人包養了嗎?」
何阿姨此時已顧不得什麼體面。
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女朋友的背叛比教授的壓榨,更能摧毀自己的兒子。
吳安琪連忙否認:
「阿姨,說話……可要講證據。」
何阿姨沒有證據,但也不想就此善罷甘休。
我不知該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
這場看似與我無關的鬧劇,卻把我牢牢地困在其中。
我自認為與何阿姨共同設了一個局,為的就是在局中逼王教授就范。
可現在,我卻越來越感覺到,自己也是局外人。
「包養你的那個人,就是王教授吧?」
忽然,從沒說過話的保安老邢冒出這麼一句。
可就是這句讓我和何阿姨都感覺不可思議的話,王教授和吳安琪卻像是突然被人扯開了遮羞布,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老邢看他倆不吭聲,繼續說著:
「兩年半前,我在教學樓值夜班,照例巡樓。」
「那天王教授辦公室是黑的,但里面卻有聲音。」
這幾句話聽得我和何阿姨一頭霧水。
可王教授和吳安琪卻突然緊張起來。
說到這,老邢頓了頓。
看得出來,他在想,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老邢又轉頭看了看滿臉淚痕的何阿姨,心一橫,咬著牙繼續說道:
「我活了大半輩子,隔著門一聽,就知道里面在干那事兒。」
這話一出,王教授想要制止老邢,但看了看何阿姨手中的濃硫酸,還是憋了回去。
「我悄悄地下了樓,就等著天亮,看王教授辦公室里面出來的是誰。」
「你猜我看見誰了?」
老邢話出嘴邊,眼神隨即轉向吳安琪,仿佛在用眼神為自己的問話做一個回答。
這簡直不可思議,何阿姨一瞬間也愣住了。
吳安琪仰著脖子大叫:
「你胡說!兩年半前的事,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再說,你怎麼就確定是我呢?」
老邢哈哈大笑,變得毫無顧忌:
「同學,這些年你們倆在那屋里干的什麼事,干了多少次。」
「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啊!」
說完這句話,老邢有一臉不屑地看向王教授。
那份暢快的復仇感,盡顯于老邢溝壑縱橫的老臉上。
此時的吳安琪,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把頭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而王教授呢,一身詭辯之技只能無處施展,只在那憤憤地咒罵:
「天殺的臭保安,污蔑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老邢用手一指王教授:
「對!我在你眼里就是個臭保安!」
「你瞧不起我可以,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我的女兒!」
老邢越說越激動,仿佛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窗戶,踱著步,向何阿姨走來。
何阿姨變得警惕了起來:「大哥你干什麼,退回去!」
老邢滿臉的不在乎:
「大妹子,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我相信,你也不會拿硫酸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