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躲在我身邊,說:「張武,我太害怕我媽媽和這棵樹了,等你長大了帶我走吧……」
我為了打消她的恐懼,在神樹的臉上刻下「樹生的爸爸叫趙宏圖」。
我想起這些,有些淚目。
這句話如今還刻在神木上,爸爸卻不知去哪兒了。
「張武,出來!」外面風雪呼號,我卻出了幻覺,似乎聽到樹生在喊我。
一定是凍出幻覺了。
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可外面的喊聲更大了:「張武,不想凍死就快點出來!」
不是幻覺。
還真是樹生。
我探頭一看,她正沖著神廟張望,身后停著一臺鏟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學占卜了?」我怨念深重。
「除了你還有誰敢大半夜跑神廟來扒雪?」
「你自己出來的?張文呢?」
她不理我,徑自爬上鏟車。
我也趕忙爬上去,把她推到一邊。
她開鏟車的技能還是我教的,不夠熟練。
「給你爸打電話了嗎?」我推動擋桿,一邊鏟雪一邊往前推進。
樹生搖搖頭:「他手機一直關著,辦公室座機早停了。」
「沒事兒,去了就知道了,不是他還有誰?」
她搖搖頭:「我媽昨天半夜出門,現在還沒回家,也不接我電話。」
9.
「她昨天半夜去給我招魂了,傍晚才回來,對了,她走時打了個電話說要馬上見誰,會不會也在礦業大樓?」
樹生眼睛一亮:「那別廢話了,快開車。」
「你媽媽說我除夕的時候把魂魄丟在山上了……」
「張武,你是當代大學生,怎麼能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樹生顯然很不愿提及除夕的事,厲聲打斷我。
可她話音未落,鏟車熄火兒了。
「坐著別動,我下去看看。」
我打開手機手電筒,繞著鏟車走了一圈兒,又鉆到車底看了看。
沒有任何故障。
「張武,你看。」樹生戳戳我的胳膊,指指車窗外。
鏟車正正當當地壞在神樹正前邊。
就他媽邪門兒。
風雪依然肆虐。
沒有鏟車,我們倆就算插上翅膀也不一定能飛到礦業大樓。
「你去那躲躲,別睡著,我再找找毛病。」
我讓樹生先去神廟待著。
鏟車的燃油有限,一直燒下去就算修好了也開不走。
樹生猛烈搖頭:「我陪著你,給你遞工具。」
我看出來了,她害怕。
剛才如果不是為了找我,她未必會進去。
我們倆把能拆的地方都拆了,也沒找到故障。
樹生被凍得臉頰通紅,再不暖暖就要失溫了。
「回家吧,天亮了找除雪隊。」我放棄了,拉著她往別墅走。
她卻甩開我:「你別去。」
我愣住。
這才想起張文還在她家。
「干什麼?怕我打他?那你自己回,我就在這待著。」
我生氣了,轉身鉆進神廟。
樹生踩著積雪,「咯吱咯吱」地遠去了。
我的眼淚「唰」地一下淌了滿臉。
人啊,真是復雜。
我真的累了,索性閉上眼睛睡去。
夢里春光明媚,暖陽入懷,讓我漸漸蘇醒。
懷里不是什麼暖陽,是樹生。
潔白無瑕的樹生。
我本該把她推開,卻沒出息地把她抱緊。
「不是走了嗎?回來干什麼?」
「看你死沒死,沒死我就真走了。」
她見我活過來,撿起衣服往身上套。
我眼睛一熱,「不許走,不許嫁給那個窩囊廢。」
10.
「啪!」樹生一巴掌甩過來,打得我眼冒金星。
「難怪你十幾天不露面,這種話你也信?」
「我不信!我想來問你,可我瘋了十幾天!你以為我心里好受嗎?」
「瘋了十幾天?」樹生一愣,「你吃了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吃了什麼,你媽說我把魂魄丟在山上了,她給我叫回來的。」
「張武,我說我那晚是中毒了,你信嗎?」
「我原來也懷疑這個,我本來想等你醒了問個清楚,可我剛醒就聽到你和我哥要結婚的消息。」
「我驗血了,中的是莨菪堿,這東西能干擾神經中樞系統,輕則致幻,重則致命。」
「呵,這東西還能精準鎖定目標,屋里三個人,你偏偏拉走我哥?」
「那是因為我恨他,一看見他就情緒激動,但毒素干擾了我的神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所以你明明恨他,卻硬拽著他來到這里,做了和我們一樣的事?」
「我是想殺了他!他殺了我爸,還給我下毒,我遲早把他碎尸萬段!」樹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我哥給她下毒?
我迅速復盤那晚的監控錄像,心頭一沉。
是了。
那晚端給樹生的酒,是他硬塞給我爸的。
他倒酒時背對著監控錄像,誰也不敢保證他沒動手腳。
但樹生說他殺了趙宏圖,我不信。
這人看著嗚嗚喳喳,實則慫得一批,殺雞都下不去手。
「張武,你明天就去醫院驗血。」樹生抓著我的手,「你和我的情況很像,我懷疑你也跟我中了一樣的毒,才會變得神志不清。」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我爸給我倒的燒刀子。
那杯酒喝完,我就沒清醒過。
一定是我爸怕我鬧起來,影響他們的計劃,所以每天給我下毒。
要不是尼桑薩滿半夜去了我家,他沒機會下手,我今天還不會醒。
我剛要揭穿這場驚天的陰謀,她卻說出另一種可能:
「你和張文每天在一起吃飯,肯定是他給你下毒,不讓你來幫我。
」
「也不一定是他,我爸也有嫌疑……」
「就是他!我爸失蹤那天,是要去跟他談話,解除我跟他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