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也是莨菪堿中毒。
三天之后,趙宏圖的尸體出現了。
死因相同。
基本可以確定都是死于張文之手。
而這麼巨量的莨菪堿,來源成謎。
我又回了趟村里,把家里和張文的宿舍翻了個底朝天。
沒找到莨菪堿,卻找到一本古老的醫書。
那是我爺爺留下的,他是個老中醫。
我隨手把它扔到一邊,它卻自然地展開「天仙子」那一頁。
我的心狠狠一顫。
我知道天仙子的種子就富含莨菪堿,不需多量就能致命。
但我一直以為張文不知道。
畢竟他不學無術,是個草包。
我合上那本書,小心包好。
我媽卻伸手來搶:「放那,你爸年輕時每天靠他催眠呢!」
18.
我爸?
仿佛一道閃電劈過,撕開我滿腦子的疑團。
如果一切都是我爸干的,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說通了。
真正想霸占鹿嶺的,還是他。
張文只是他精心打磨的一把刀而已。
他知道天仙子能致幻致死,再把這個毒招教給張文,慫恿張文替他做盡壞事。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張文最后還是不堪重壓畏罪自殺,而我和雪生,成了他合理侵占鹿嶺的最后借口。
我把醫書塞進包里,剛要走,想了想又折回來。
翻出我爸那年除夕穿的羽絨服和毛呢褲子,一并帶走。
先去了趟醫院。
我爸狀態非常不好,頭發都白了。
我媽說,他沒有別的心愿,就想認回自己的孫女兒。
我支開我媽,直奔主題:「爸,張文做的一切,是不是你指使的?」
他一愣,不念叨「孫女兒」了。
片刻之后,突然沖我「嘿嘿」一笑:「張文,兒子,你回來啦?帶我去找孫女兒……」
「行了,我不是張文,沒那麼好騙,你不跟我說實話,就留著跟警察說吧。」
我說完這句,轉身就走。
身后傳來他的傻笑聲。
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把醫書和他的衣物送到了刑警隊。
警方在醫書「天仙子」那一頁提取到密密麻麻的指紋,都是我爸的。
在我爸的羽絨服內側口袋里和毛呢長褲上,分別提取到天仙子種子的粉末。
褲子上的痕跡呈指紋狀,可以證明他在捏完粉末之后,用褲子擦了手。
可警方對他進行詢問后,又把他放了出來。
因為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沾染了那些粉末,而那件羽絨服經常被張文穿走。
我媽和羽絨服上提取到的毛發皮屑證實了他的說法。
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那些粉末是他制造的。
換句話說,即便真是他教唆張文殺人,沒有確鑿的證據,警方也拿他沒有辦法。
我這個驚天的發現,等于沒有發現。
但我爸的態度卻堅定了我的猜測。
張文做的一切,都與他有關。
他早就想好了怎麼摘清自己,順利脫罪。
難怪我告訴他要找張文的時候,他特意提醒我看看鹿嶺的地形圖。
這說明他早就知道張文死了,死在礦洞。
他想讓我早點找到張文,讓這件事塵埃落定。
可礦洞被張文炸塌,他是怎麼知道張文在里邊的?
答案只有一個——他知道張文進了礦洞。
也就是說,張文自殺前,跟他見過面;
或者在張文死后,他進過礦洞。
19.
如果是后者,他從哪進去的?
我拿出地形圖,苦苦研究了幾天,終于發現一點眉目。
這個礦坑本來有兩個出口,但其中一個極其隱秘,不是內部人員絕對找不到。
而我爸,恰恰是知道這個出口的人之一。
我把這個發現告知了刑警隊,請求他們從這個方向調查。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兒,警方根據這個隱秘洞口的石頭和植被,很快確定這里也在封堵之后被打開,又一次封堵過。
時間和大洞口最后一次被炸基本一致。
這個洞口極小,封住洞口的只有一塊石板,輕易就能打開。
這就說明,很可能是另一人殺了張文,把他拋尸礦坑,制造了他炸坑自殺的假象,又從另一個坑口逃離。
而從那些雷管、導爆索的布設軌跡來看,也說明炸塌礦洞的是個老手礦工。
張文沒這個本事。
但我爸可以。
疑點再次指向我爸,但這一次的詢問比上次更糟糕。
我爸進精神病院了。
警方找到他時,他眼神呆滯,行動遲緩,嘴里不停地念叨:「孫女,孫女……」
我們都知道他裝的,但沒有他涉嫌犯罪的確鑿證據,連司法精神鑒定都不能給他做。
礦洞已找不出更多的線索,我毫無頭緒,只能每天去礦業大樓轉悠。
我把樓上樓下轉了好幾遍,在正對著董事長辦公室后窗的花圃里發現了疑似洋酒瓶碎片的玻璃碴子。
沒人會無緣無故地摔酒。
這說明很可能有人喝了那幾瓶酒,把瓶子摔了。
那個暴雪夜,是誰在這里喝了三瓶酒?
我把碎片交給刑警隊,期望能提取到指紋之類的東西。
警方很快給我反饋,這些玻璃碴子上,分別提取到了張文、我爸和尼桑薩滿三個人的指紋。
20.
也就是說,那個暴風雪之夜,這三個人都曾經出現在董事長辦公室。
是了,除了樹生和薩滿,沒人能打開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