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問題是:我需要摸清楚他們倆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他們又代表了什麼呢?
已知,自救群的其他人并沒有什麼異常,我也聯系不到他們,他們就像一群只存在微信里的代碼,但是這些代碼能說會笑,還知道克魯蘇神話,他們是「人」嗎?
已知,我和學妹約定了今晚打電話細說。
所以我一定要打通這個電話。
「叮叮叮叮叮——」
12 點的鬧鐘鈴聲響起,我剛「叉」掉鬧鐘頁面,就聽見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撓門聲來了。
我驚訝地發現了一件事,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
學妹剛剛發布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內容就是她今天上午跟我說那句模棱兩可的話:
這個世界的黑夜比這個世界的白天,還要正常一點。
我趕緊點開她的頭像,發送消息——
我:學妹,你在嗎?我是林秋。
5 分鐘……
10 分鐘……
我握著手機,眼睛沒有移開過,直到眼酸也沒有得到學妹的回復。
我嘆了口氣,卻又覺得并不意外,只是額外生出的渺小希冀破滅了而已。
「王二,你在外面嗎?」
「小云,你也在吧?」
我一邊說話一邊敲字,原本想要撥語音過去,試了幾次都打不通,反正他們倆不知道為什麼可以無障礙溝通,這倒是不影響我的計劃。
這一次,我要確認一些事情。
「想跟你們說的是,這是最后一次和你們溝通。」我頓了一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在黑夜里像是一顆火星,點燃了我的斗志。
「也是你們最后一次跟我說話的機會,5 點之前,我會做出一個選擇。」
我話音剛落,門外的撓門聲驟停,幾秒后,比之前一周都要可怖的聲音響起,炸得我耳膜發疼,窗簾被一陣風刮向一邊,我猛地抬頭去看,窗外什麼都沒有。
可是,我的窗戶是關死的啊。
「林秋,你想說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你隨便問。」
王二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小云也發了個瘋狂點頭的表情包。
我手里抓緊了毛毯:「王二,你為什麼說,機器人比賽是我們兩個人參加的?」
「因為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今天一定會去確認這件事,隔著一道門還有他媽這麼詭異的事兒,我希望你信我,只要你去證實這個事,你就會明白,我就是王學新,兄弟一定要救你!」
「可是,我的記憶告訴我,是你一個人去參加的比賽,我只是送你到車上。」
王二斬釘截鐵的語氣讓我產生了一絲遲疑,難道真的是我的記憶出了偏差?
但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難道我們的記憶集體性偏差?
「你還記得嗎?這個比賽由于疫情的緣故壓縮了賽程,只比了一周就結束了,本來結束后我們就要一起回來,但是……哥們兒劈腿的對象在北京上學,我就跟你說讓你先回去,我多待一周。」
草,不愧是你。
「我送你上車,就是你回去的當天晚上,門外就傳來撓門的聲音。那天晚上我在酒店,我以為是……就讓她聲音小點。」
草,渣男就不要秀了!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持續不斷有撓門聲,我手機里忽然多了一個群聊,類似幸存者自救組織之類的,我從沒有加過這種群。群公告說北京地區正在遭遇異常情況,晚上不要出門。那天晚上妹子在學校,她很害怕,我就安慰她沒事的,實在害怕就別出門,剛好我想打游戲。」
王二的話讓我有了一個疑惑:時間確實對得上,一周前撓門聲出現,持續一周,我也加入了末日自救指南的群,我們的經歷是高度相似的。
我相信王二確實說了些真相來博取我的信任,但是,未必全是真話。
這種真假參半、真真假假的坦白,才是最致命的。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我繼續問:
「然后呢,你和妹子發生了什麼,我是說正經的事情,你為什麼從北京回來?你又是怎麼回來的?」
「我自己玩了兩天,等我想去學校找她,卻發現……發現她不見了。」王二的語氣變得傷感而驚慌,「我問遍了她的同學,但是因為她們寢室只有她一個人住,所以我就先回去了,但是她真的再也沒有回過我的信息、電話、微信、知乎全部失聯,她留給我最后一條消息,是她害怕得不行,一直在寢室的床上躺著,我那會兒剛好開黑,就沒回她。」
「哼,肯定是她沒有聽話走了出去。」小云冷笑一聲接話。
「不!她很膽小,還怕鬼,根本不可能出去!所以林秋,」王二激動起來,連帶著撓門的聲音都放大了不少,
「一直留在房子里才會消失!」
8
我沒有說話,快速在本子上記錄下大腦處理過的信息:
我能確定,王二和小云是不同的人,至少不是同一個人。
雖然他們都想得到我的信任,但是王二的核心訴求是讓我推開門出去,而小云則是極力挽留。既然我說了這是最后一次對話,他們必然是不會再偽裝的。
我也確定,他們都沒有說實話。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深情可以偽裝,那麼小云一定能在電影節拿到影后大滿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