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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塔壓冤魂》第4章

胡爺爺指著塔身上我從未見過的符,那些咒語是刻在塔身的,整整圍著塔轉了一圈,成片連沿。

塔沿上坐落著兩只辟邪的兇獸,張牙舞爪,兇目圓睜,攝人心魄。

我圍著塔轉了一圈,感覺頭頂的兩只兇獸,一直在盯著我,眼珠似乎在轉動,煞是嚇人。

胡爺爺又帶我遠看這座塔,他比劃著:「地上的塔是凸字形,地下是凹字形,上壓下,塔底必然有東西。」

塔身上的鎖魂咒是為了讓里邊的東西永不出塔,若是鎖魂之術,遠不止這些。想必塔里比我們現在看見的事情更兇險。

胡爺爺指著塔入口的門上半掛著的黑色繩子:「墨繩壓棺材,內有大煞。說明這門就是棺材板,這塔就是墳冢,鐵皮包棺材板,所以半夜才能聽見撓鐵門的聲音。」

我心里一驚,轉念一想胡爺爺是個高手,這樣的局面他肯定能收拾,便也不以為然:「爺爺多厲害,爺爺肯定能解決!」

誰知道胡爺爺不吭聲,看了看身邊的王師叔嘆氣:「咱們說佛不佛,說道不道,就是東邊借點兒,西邊學點兒,有點緣分,看個事兒,積個德就算了。但這件事兒咱們能躲就躲,這是高人指點的壓命鎖魂的大陣!不是我能化解得了的,還好就是個地縛靈,離不開這兒!搬了這兒也就沒大事兒了。」

我很少看見胡爺爺服輸低頭,這次的事兒他都讓躲,讓我心里也起了毛。

這一家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出門就跟我們匯合,打算一起出去。

我們邊走,胡爺爺邊問:「雇你們看門的本家叫什麼?是干什麼的?」

男人撓頭深思:「聽說是個富婆,姓林。現在在香港那邊做生意了,這個塔原本是要做酒店使的,后來也沒開業,就扔這兒了,讓我們看著,別讓賊闖了空門。」

胡爺爺倒吸一口涼氣:「是她!」

見胡爺爺臉耷拉下來了,我與王師叔也是一驚。

這家男人也覺得事情不對,悄聲問:「是塔里東西太兇了麼?我兒子會不會有事兒?」

胡爺爺搖頭:「沒事兒,離了這兒就好了。放心!」

我們看著這一家人遠走,王師叔終于問出了心里想說的話:「師父,您認識這個人?」

胡爺爺騎上大梁自行車,吱呀吱呀的走,王師叔騎著摩托馱著我慢慢溜。

「林月,十年前吧,咱們市里的交際花,趁著改革開放那機遇,下海做生意了,到九幾年已經小有成就了!她一個女的,在咱們市里開了歌廳,混的風生水起,論做人做事兒也是女中豪杰了。」胡爺爺的自行車吱呀吱呀地響,我回頭看那座塔,灰暗陰涼,越看越像一座墳。

「但她突然有一天在找了一個看事兒的放話,說能改運增勢的看香的去找她,十萬現金,不拘手段。」

九幾年的十萬啊,那年月,在我們這小地界里,一萬塊能買農村一百平的宅基地,外加修上幾間房。

十萬塊,那是人一輩子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胡爺爺從鼻子里哼出來:「這種人,我很看不上!后來嫁了富商,沒幾年富商死了,她就離開咱們市了!」

王師叔突然剎閘,我一頭撞他后背上,險些把鼻血撞出來。

王師叔因為著急變了音調:「那個富商是叫李成嘛?」

胡爺爺點點頭:「好像是這個名字,咋了?」

王師叔狠狠咽了口水:「李成是個瘸子,他右腿不太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我爹那時候在他們廠里當車間主任。」

我想起來我姥姥,她是個小腳,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因為左腳著地疼,所以她左腳踩地盡量不使勁,走起路來兩個腳印一大一小......

我幾乎失聲驚叫起來:「地上那個腳印,一大一小......是因為走路瘸?!!」

那個壓在塔下的厲鬼是......林月的老公——李成!!!

5.

王師叔和胡爺爺都沒有說話,不約而同地回頭去看那個青塔,秋風從胡同那邊遠遠吹過來,冷得我們仨打了一個寒戰。

我們仨就這樣回去了,誰也沒說話。晚上我跟胡爺爺回了干爹家,胡爺爺跟建民叔說起了這事兒。

建民叔擰著眉,說起了從前的事情,那時候他剛進警察局,是個毛頭小子。

縱使建民叔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干警,他也聽過林月的大名。

那個年代雖然是女性也頂半邊天,但家庭觀念變化還不那麼大,女的能在生意場上做出名堂的是少之又少,更別說在我們這種傳統觀念甚強的北方小城市。

在這種環境下,林月是實打實地靠自己發的家。

先前我們這里做摩托零件做成了氣候,技術精進、工藝成熟,遠近幾個市的摩托零件都從我們這里進貨。

林月想著我們這里的摩托零件有技術優勢,就自己一個人帶著貨獨闖南方。

半年失去聯系,再見已是衣錦還鄉,穿著時髦衣服回來訂大宗零件了。

就這樣,林月不但自己越做越大,還建廠請工程師,儼然成了氣候。

做生意的要有了錢就不會單做一種生意,林月就開起了歌廳。那年代,開放的風氣剛從大城市吹到我們這種北方平原上的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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