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8 案,二十年了,如果沒有關悅綁架案,你們會將關良慶緝拿歸案嗎?」
「凌艾,追訴期在特大案件的時間是永久。
「你是特聘顧問,看見過我們警察的不易,這小小的分局所積壓的案子何止一個 628?
「現在交代關悅的藏匿之處,我可以破格申請按自首處理,酌情減輕刑罰。」
「如果林玲玲的死和關悅失蹤沒有并案處理,小小的 628 案會變成特大案件嗎?
「至于關悅的藏匿之處,看了畢業典禮,你就知道答案了!」
11
「葉寧,關悅……找到了。」
審訊室外,葉寧的直屬上司敲開門。
她神情肅穆,葉警官看了一眼笑容意味深長的我,神色復雜。
畢業典禮的第一個節目,是詩歌朗誦。
臺上,關悅穿著學士服,自信地站在第一排的位置,臉上和身上,都沒有一絲傷痕。
葉警官將探究的目光投向我:「說說吧,關悅失蹤到底怎麼一回事。」
「其實你應該問她,我和關悅最初并不相熟,相識的那天,她受了傷。」
「關悅,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某個盛夏的課間,我把關悅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凌老師,我爸就是個魔鬼,我媽快被他打死了,我看不過去,護在我媽面前,就這樣了唄。」
「你爸是不是工作太累,心情不好才會發火呀!畢竟掌管那麼大個上市集團,壓力太大。」
我從抽屜里拿出紙巾,朝著梨花帶雨的關悅遞了過去。
「不是的,我爸不管心情好不好都會對我們母女倆拳腳相加。
「老師,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巴不得他去死!」
關悅的眼睛里浮現出一種讓我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我在那種東西里看見了希望。
「你真的希望你爸去死嗎?」
我認真看著她。
「真的!」
從她拿著那雙 45 碼國足特制鞋炫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或者說,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關悅,你這段時間去了哪里?」
畢業典禮結束后,葉警官把關悅和我帶到了我的辦公室,反鎖上了門。
「凌老師幫我申請了去國外做交換生的機會,我出國了呀!」
關悅乖巧地坐在桌前,頭上的馬尾高高束起來,完全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出國前,你去過學校的池塘邊以及郊區這間老屋嗎?」
葉警官朝關悅展示那張老屋的照片。
「去過!」
關悅低下頭,開始小聲地啜泣。
「我媽要跟我爸離婚,她說我爸是殺人犯,然后……
「然后我爸就拿我的性命要挾我媽。
「他帶我去了郊區這間房子里,拍下照片想嚇唬我媽。
「我逃去學校上課,他又來學校找我,把我拖到池塘邊,差點淹死我,好在凌老師及時救下我,送我出國。」
關悅邊哭邊背出了我們一早商量好的臺詞,演技逼真,還拿出了一張機票。
我配合著她的演出:
「我還以為是下課叫你來辦公室耽誤時間,才害得你被歹徒按在水里。
「那是你爸?比年輕時候滄桑很多啊。」
「你是說水池邊那個 45 碼鞋印是你爸的?」
「是的,他當時差點要把我淹死了,還好凌老師路過,見義勇為救下我。」
關悅說得情真意切,然而在那張辦公桌下,我看見她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你的證詞將會成為呈堂證供,隱瞞和撒謊都要負法律責任。
」
葉警官神情凝重,關悅卻只是接過我遞過去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我從小就學不會撒謊,您可以問問我的室友,是我拜托她買的機票,對了,我還有聊天記錄。」
關悅展示出和室友的聊天記錄,那里面有她發給室友的身份證號碼以及讓她購買最近一班飛機去紐約的機票轉賬記錄。
「你給凌老師發的最后一條微信,是什麼意思?」
12
「那是我爸逼迫我群發的,不只給凌老師發過。
「您沒看過我和我媽的聊天記錄嗎?她不會特意刪掉了吧?
「您看,這是我和我媽的聊天記錄,這是和室友的聊天記錄,都有,只是稱謂不一樣。
「而且多虧了我機靈,這條消息藏頭雖然只有凌老師發現,但還是幸運獲救了。
「你們是不是應該再送凌老師一面錦旗?」
關悅眨巴著淚眼蒙眬的眼睛,將手機里所有記錄都展示給葉警官。
葉警官接了一個電話,離開的時候很匆忙,都忘記關閉執法記錄儀了。
警方在關悅的配合下,提取了她的血液樣本,證實與玲玲牙齦內的血液樣本為親子關系。
至此,關悅失蹤案和二十年前林玲玲案全部告破,關良慶作為重大嫌疑人被批捕。
經過 DNA 比對,再次證實關良慶就是 628 女尸案的兇手。
我懸在心里二十年的石頭終于塵埃落定了。
葉警官讓之前取血的那四個警官叫我去警局,向我致歉,帶我到審訊室外的小窗戶往里看,讓我確認是否當年目擊到殺害林玲玲的人就是他。
她說關良慶的口風很嚴,拿出 DNA 比對的鐵證也不愿意招供,始終說是有人陷害他。
「他的風評很好,又請了最好的律師。
「我們走訪過他身邊人,都說關良慶為人善良,脾氣很好,從來不與人爭吵,養了兩條狗、三只貓,這些年的慈善證書都能堆積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