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休聽他說的有理,便也留心尋找潘曉泉的魂魄氣息。
今天夜里,靈休的魂魄本自在方圓百里之內盤桓。
忽聽潘府的方向,無數貓狗亂叫聲中,傳來一聲小女孩碎冰切玉的大叫,便順著方向看去,正看到那魂魄徘徊在諸多貓狗之中。
但似乎是被女孩的叫聲嚇了一跳,魂魄當即躥入一只黑貓體內,在女孩的追逐下回到了潘府。
冤魂離體多半找仇人報復,害他變成這副模樣的,乃是潘員外和青柳。然此貓,卻不來找二人尋仇,或許是知道自己還不是青柳的對手吧。
靈休一直跟著它來到后院枯井,他將身魂合一,正要入枯井一探究竟時便遇到了明歡。
隨后在枯井中發現了那半具尸骨和開在骨上的小花。
潘員外向眾人復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靈休取出那只小花:「施主,小衲的師父送來一件法寶,可以給哥哥施主做一個完好的心臟,他可仍舊使用自己的肉身,無需換其他的了。」
潘員外大喜,問道:「哦?大師說的法寶,就是這朵奇花?」
靈休點頭道:「正是,明日小衲便可為哥哥施主安心。」
潘員外大喜,扶著被打歪的腦袋,與三人作別。
青柳刀了靈休一眼,轉身而去。
靈休的眼睛一只望著青柳,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忽聽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靈休急忙扭頭看去,卻見明歡將一張符紙貼在壁畫上,打碎了一只茶碗,手拿瓷片正在那壁畫上面胡亂剮蹭。
「施主這是做什麼?」
明歡左眼上帶著那片「靈睛燭幽」
對靈休說道:「阿休,你沒覺得這壁畫有鬼嗎?」
「有鬼?」
明歡道:「這上面的貓狗鳥蛇,跟我在門外看到的一樣。」
她翻開那本《明氏符咒錄》:「我們明家的典籍上,記載著一個關于符咒的故事。說的就是鬼涂壁!」
「哦?」靈休道,「是用畫畫的方式,將其他人或物的魂魄禁錮在畫中的法術嗎?」
明歡滿意的點頭:「嗯,孺子可教也!」
靈休在花廳中左右看看,點頭道:「施主,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發現。」說著,他一把將貼在壁畫上的符紙揭了下來。
那符紙本來貼在那畫中白狐上。起先明歡看到壁畫上的圖像與外面所見相同,便覺得奇怪,趁眾人說話的功夫,掏出《明氏符咒錄》查看。
這才找到了鬼涂壁的記載,其中說,鬼涂壁時必會畫一個前番未見的事物做為「壁眼」只要鎮住此眼,再把其他的畫作鏟下來法力就破了。
而壁畫中唯一明歡尚未見過的就是那只白狐,明歡便把符紙貼在白狐身上。
如今被靈休一揭,白狐雙目陡然發亮。
門外的狗吠貓叫聲忽然急切了起來。縷縷黑煙,自壁畫上蒸騰而起,黑紗一般彌漫潘府,在偌大一座莊園上空縱橫來去,倏忽繞過溪水,飄蕩而回直鉆入靈休袖中去了。
「是魂氣!」明歡指著靈休,「原來你在吸魂,果真是妖怪。」
「耶——」靈休自袖中取出那根長著紫色奇花的肋骨,「是它在吸。」說著,他手持肋骨,在亭中壁畫前晃來晃去。
壁畫之上,只剩了那只白狐。
「這些魂氣,都是由哥哥施主的魂魄,搜集的殘魂而已。那些貓狗本是潘府中死去貓狗的尸體。
哥哥施主利用它們做傳遞魂氣的容器,引魂氣來供奉這朵花。」
忽見漫天黑霧中又分出一抹,鉆入潘曉源房中。
「阿休,咱們不追去看看嗎?」
靈休卻只望著壁上那只九尾白狐不動。
明歡問道:「你干嘛老盯著這畫,有一道黑氣鉆進潘曉源房間里去了。」
靈休只道:「是那只黑貓,也就是潘曉源施主的魂魄,不過回歸本體而已。」
明歡恍然道:「說起來,是這個潘曉源的魂魄,一直在養著那朵花。看來他心里也覺得自己對不起弟弟,所以對弟弟尸骨上所化的這朵花,十分照顧。」
靈休舉起那根結著花的肋骨:「此乃七竅玲瓏蕊,花中結蕊,形似人首,每一片花瓣都對應人身體的一個部位。偏生卻只能從天生的殘骨中孕育,以漂浮在天地間的孤魂養之,可再造肉身。」
明歡道:「可潘曉泉的魂魄一直在潘府啊,他的尸骨,卻被埋在鄉下,運到潘府只有幾天。這麼短的時間就煉成了一朵這麼厲害的花兒?」
靈休道:「自然不是,恐怕青柳施主,一得到這具尸骨,就開始煉制了。來到潘府之后,他以驅魂為名,拘役了潘曉源的魂魄,讓他收集游魂野鬼,化為那些貓貓狗狗掩人耳目,深夜之時,再將之化為魂氣供玲瓏蕊吸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