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早清是年級主任，曾在高一時拒絕了幫譚小飛修改分數。

李柏榮則是譚小飛高一時的班主任，他無情地安排了他區別對待差生的座次。

至于林輝，譚小飛最討厭他在好學生面前的那副嘴臉。

不過，譚小飛想到的不是想扁誰，而最想殺誰。

譚小飛對廁友說：「我想殺人。」

毫無意外，他遭到了眾人的嘲笑。

譚小飛還記得第一次看《人皮客棧》的興奮，金屬刺穿肉體的畫面抽筋拔骨一樣襲擊了他。

他甚至進入過一個虐待網站，里面有太多讓他興奮的東西。

他看到一雙尖利的高跟鞋碾碎了一個蘋果，看到一只粗毛大手扼死了一只白鵝，看到一個少女被捆綁鞭笞到嘔吐，看到一把火鉗從左臉頰穿刺到右臉頰，皮膚被燒得滋滋作響……

譚小飛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快感，他一次次重回網吧去觀摩那些刺激性畫面，殺意高漲。

他很想掐死他的母親，覺得她活在世界很是多余，并且生出他這麼一個廢物。

但比起殺死母親，他更想殺死父親，這個無用的男人沒什麼出息，只會在家人面前耍威風。

可譚小飛還是留戀生命，父母畢竟是供養他的人。他既討厭父母，同時又對他們充滿負疚，這種矛盾心理一直在將他撕扯。

譚小飛有天對母親說：「你回家吧，我一個人可以呆到畢業。」

母親說：「我回去了，你怎麼吃飯啊？」

「買著吃，跟以前住宿舍一樣。」

「那我得和你爸商量一下。」

譚小飛馬上拿起菜刀擱在了脖子上，說：「你現在就走，不然我割自己一刀。

」

母親以為他在開玩笑，還很輕松地說：「快把刀拿來，我還要切菜呢。」

譚小飛揮起刀就在自己肩膀上砍了一下，母親立刻軟在了地上。兒子的反常舉動給了她當頭一棒，她看見一道血從他的袖筒中滴落。

譚小飛就這樣把母親給逼走了。臨走時，她把手機留給了他，讓他隨時跟家里聯系。

隨后，譚小飛的父親給毛宏宇打了個電話，說一定看管好他的兒子，考不上也千萬不能讓他撩挑子。

毛宏宇很想說的是，放孩子一碼吧，別再讓他受這個罪了。

可是他根本狠不下心來，這對老實巴交的農民夫婦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兒子到底承受著怎樣的折磨。

六

母親走后，譚小飛輕松了幾天，他瘋狂地上了幾天網，并把幾段虐待視頻存到了手機上，時不時拿出來翻看。

然而有天，他翻看視頻的時候恰好被班長柳絮看到。柳絮問他：「你在看什麼呢，那麼興奮？」 

譚小飛嚇了一跳，耳機從插孔里跳了出來，手機里發出巨大的動物慘叫聲。他慌亂了手腳，忙把手機關掉塞進了抽屜。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學生們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柳絮把飯盒落下了，跑回教室來取，但一進教室就看見譚小飛拿著手機怪異在笑。

柳絮悄悄把譚小飛玩手機的事告訴了毛宏宇，她說譚小飛好像在看很骯臟的東西。

下午，毛宏宇從教室后窗玻璃里觀察一下，發現譚小飛的確在玩手機。下課后，他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要他把手機交給他保管，等高考結束后再還給他。

譚小飛第一次頂撞了毛宏宇，說：「我的東西憑什麼要交給你！」

毛宏宇這天像中了邪一樣，伸手就把譚小飛的手機從口袋里抓了出來。

譚小飛頓時起了一身冷汗，他的心里突然伸出一把刀，刀尖直逼毛宏宇的胸口。

毛宏宇對譚小飛說：「第一次摸底馬上要到了，全市大聯考，交叉監考，我希望你不要缺考，不要交白卷，就算是為了我，為了學校，考完以后，我再把手機還給你。」

譚小飛低垂雙眼看著骯臟的鞋面，低低地說：「你還我，求求你。」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來了一條彩信，圖片竟是一張尾巴被點燃的貓。

毛宏宇頓時吃了一驚，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林輝恰好走了進來，他一眼看見了手機上的圖片，馬上大呼小叫：「呀，變態狂啊，把小貓虐這麼慘，誰的手機啊。」

譚小飛一把搶過手機跑出了辦公室。

林輝疑惑：「怎麼回事？」

毛宏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輝說：「下節我的課，你上吧，我跟你調一下。」

毛宏宇說：「又去賺外快啊？」

林輝笑嘻嘻地說：「你了解，老有家長請我去指導，推不過啊，孩子笨的跟賊似的，但就是家里有錢，跟誰說理去啊。」

毛宏宇去教室上課，沒發現譚小飛的身影。

此時的譚小飛正躲在公廁里抽煙，林輝那句「變態狂啊」狠狠刺激了他。這種刺激讓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完蛋了，全世界恐怕都要知道他是個變態。

他把手機扔進了糞坑，像扔掉一個大的孽障。手機一點點下沉，沉下去的時候還震動了一下，像個怪物。

上課鈴響了，好像絕命一般。

廁所里變得空蕩蕩，只有蒼蠅在嗡嗡嚶嚶找著陽光，影子在墻上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