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緩緩道。
曹仁杰劇烈地喘著粗氣,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舒……舒坦點。”
我問你答。”我看了他一眼,你老爹在哪”
我爸”曹仁杰驚疑地盯著我,你問這個干什……”
見我臉色不對,頓了頓,接著道,我爸車禍受了重傷,在家里養傷,梅城這麼多人來替家父祈福,這也是我們曹家的福氣。”
廢話就別扯了。”我冷冷地打斷他,你老爹不會被做成人皮俑了吧”
人皮俑那是什麼”曹仁杰疑惑地問。
我分辨著他的神色,淡聲道,人皮俑呢,就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用水銀灌頂,把皮子給整整齊齊地剝了出來,再用浸泡過尸油的烏木成骨,看不出來你還挺孝順啊,給你老爹來了這麼一套。”
你胡說什麼什麼人皮俑,我爸好好的在家里養傷!”曹仁杰聽得臉色大變,怒聲喝道。
還嘴硬。”我搖搖頭,我剛從魁星園出來,你老爹那樣子,嘖嘖,你這孝順兒子還真挺能耐。”
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曹仁杰冷笑道。
你真不知道人皮俑”我有些疑惑。
當然!”曹仁杰冷哼一聲。
我皺了皺眉頭,那可能是你媳婦孝順啊。”
你別在這里妖言惑眾!”曹仁杰怒聲呵斥道。
我盯著他看了片刻,起身走了過去。
你干什麼”曹仁杰一個激靈,渾身哆嗦了一下。
我抓住他衣領,把他拎過去往楊天寶和神像中間一放。
隨著燭光移動,曹仁杰看清楚楊天寶的模樣,頓時又嚇得大叫了一聲。
搞得一驚一乍,你有什麼可叫的”我把曹仁杰拎到楊天寶面前,貼了過去。
曹仁杰閉上眼睛,驚恐地大叫,你到底想干什麼,都可以……都可以商量!”
這孩子你不會不認識吧”我呵呵笑道,十年前被你們家挑斷筋脈,封棺活埋,埋完又給挖出來,用九十九根釘子釘在桑樹上,杰作啊。”
那曹仁杰聞言,霍地睜開眼,但猛地一看到楊天寶近在咫尺的陰森小臉,又嚇得眼皮直顫,他……他是……他是林壽”
說著猛地一怔,大叫道,不對,我記得……我記得你也叫林壽,你……你到底……你到底是誰”
我一松手,把曹仁杰扔回地上,轉身回去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水。
你……你是誰你是誰”曹仁杰直勾勾地盯著我,嘴里翻來覆去地重復著之前的話。
直到他重復到第三遍,我這才抬了抬頭,道,我不是早就告訴你們,我叫林壽了”
你……你真是當年那個……你沒死”曹仁杰不可思議地叫道。
我呵的笑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劉浩死的時候,這表情也跟你這差不多。”
你……劉浩……劉浩是被你殺的”曹仁杰臉色煞白。
我搖了搖頭,他還沒這個資格。”
話音剛落,一只慘白的小手就搭在了曹仁杰的肩膀上。
曹仁杰雙目圓睜,但他此時背對著楊天寶,身上又中了禁制,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用眼睛的余光瞥到肩膀上有一只小手,更是驚駭欲絕。
他張了張嘴,正要大叫,楊天寶突然躍起,就騎到了曹仁杰的脖子上,兩只小手抱住曹仁杰的腦袋。
不要!不要!”
此時哪怕曹仁杰再怎麼故作鎮定,也給嚇得魂飛魄散,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當年……當年是你先割破了我妹妹的臉,蓉蓉她年紀小,脾氣大,她……要做這些事,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我爺爺在哪”我冷不丁地問。
此時楊天寶的小手正摸上了曹仁杰的眼睛,曹仁杰嚇得渾身直哆嗦,大叫道,我……我不知道,我只聽說,你爺爺以你和蓉蓉的婚約為條件,打包票要替我們家解決一樁難事。”
可惜你爺爺本領不濟……那個失手,丟了性命,你……你又在那鬧起來,跟蓉蓉起了沖突,結果就發生了……”
我聽得一陣冷笑。
我知道蓉蓉有點過分,我……我可以補償你,可以補償!”曹仁杰嚇得大叫。
我拿過一個小碗,在里面點燃了一小截香,很快煙氣裊裊,空氣中飄起一股奇異的香氣。
曹仁杰吸入香氣之后,突然間渾身一哆嗦,兩眼發直。
寶子,先回去吧。”我過去在楊天寶頭頂拍了一下。
楊天寶從曹仁杰脖子上落下,又坐回了原位。
我解了曹仁杰身上的禁制,不過此時吸入了香氣的曹仁杰,卻是直愣愣的,紋絲不動。
鬼上門了。”我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忽地轉到他正面,雙目相對。
曹仁杰的茫然的眼睛,突然間瞳仁收縮了一下,又霍地放大,轉瞬之間,漆黑的瞳仁就占據了整雙眼睛,看不到半點眼白。
我去續了杯茶水,坐回到椅子上。
過了片刻,曹仁杰突然間就抱著頭,驚恐地大叫起來,到處亂跑,亂滾,似乎有什麼極為駭人的東西在緊追不放。
碗中點的香,叫做半夜鬼敲門”,再配合攝魂術。
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如果是心思坦蕩,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的人,中了這個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否則的話,那就慘了。
尤其是殺過人的,那此時已經是陷入了恐怖的噩夢之中,那些被害之人,就會在他腦海中化作厲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