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同時坐起,面面相覷。
這一幕很驚悚,明明沒有駕駛員,駕駛座上的方向盤卻在平穩地打轉。
像是有一雙隱形的手在操控。
等我們反應過來,汽車已經向前行駛了百米。
叮——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車輛已啟動,請系好安全帶。」
后座的兩人臉色也驀地慘白,很顯然,他們也收到了同樣的陌生短信。
我火速回撥,卻依然沒有信號。
能接收信息,卻無法發送?這是撞了哪門子邪了。
王志突然大吼:「是誰他媽在裝神弄鬼!」
阿巧想去拉他,被他一把甩開。
「他媽個 B 的,有種給老子」
王志對著空氣就是一頓輸出,各種污穢詞不絕于耳。
車輛仍在繼續行駛,我看著不斷后退的建筑和樹木,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車在加速!
越來越快!
方才還能平穩地看見周圍的建筑,而現在只能看見兩側樹木如虛影一般疾馳而過。
我打斷王志,吼道:「看窗外。」
兩人同時看向窗外。
阿巧焦急萬分:「怎麼辦?這車要開去哪里?」
車速直飆一百四十碼。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求生的本能讓我喊道:「聽指示,扣安全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安全帶插入卡槽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車速似乎平穩了一些。
但王志情緒似乎很激動,開始大喊大叫。
「系你媽,是誰在搞鬼,給老子停下來。」
似乎不滿足于言語上的攻擊,王志站在座椅上,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向了車窗。
骨頭撞擊到玻璃,似乎有清脆的粉碎聲。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他像是沒有痛覺,更加瘋狂地掄起拳頭,砸向整扇門,大吼道:「給老子開門!讓老子下車!」
突然,整個車內拉響了刺耳的警報聲。
我頓感不妙,果然,下一秒。
原本還算平穩的車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我被晃得七葷八素,突然,一股強烈的電流感從耳朵竄進腦子里。
腦袋疼得炸開了。
后座的男人睚眥必報,拳頭已經可見森森白骨,但骨骼碰撞玻璃的巨響還是一遍遍在耳邊炸開。
「我跟你拼了!開門啊!開門!」
汽車像是被刺激到了,晃動得更加劇烈,連帶著整個車身都在猛烈顫抖。
我怒吼:「安全帶!快系啊!」
女人在極度痛苦中扯下了后座的安全帶,她剛想去拉男人。
手伸到一半,便縮回來了。
實在是王志的模樣,太可怖了。
他正舉著自己的頭,砰砰砰地砸門。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志:「你瘋了嗎?」
他回頭,血從眼睛里冒出來,嘴角居然掛著詭異的笑。
無聲地對著我做了一個口型。
我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看見他突然猛地蓄力,整個人砰地撞向了車門。
我本能地想開口阻止。
可是遲了。
只聽見「咔嚓」一聲,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裂縫像一張鋪開的蜘蛛網,順著玻璃「嘶嘶」炸開,慢慢朝周邊蔓延。
車窗居然真的,被人用腦袋砸碎了。
可是我并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因為剎那間,整個車廂內都是響徹天際的警鳴聲。
汽車像是發了狂的野獸,突然自己猛加油門,瘋了般向前沖去。
我看著儀表盤上的數字狂飆,瞳孔中的恐懼也跟著無限放大。
「砰!」
汽車撞向花壇,巨大的火花和熱浪層層席卷,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撞出了體外。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王志的那個詭異的笑。
和那個無聲的口型。
他在說:「都怪你。」
3
我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流到嘴里,一股腥甜從喉中溢出。
我還活著。
我抬頭,看見了一只懸掛在半空中的手。
男人的臉鑲進了擋風玻璃里,但脖子斷了,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懸掛在空中。
場面過于驚悚,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如何將他拉下來的。
他軟塌塌地壘在我的腳邊,渾身的骨頭都碎了,像一攤沒有骨架的肉泥。
后座上的女人似乎被嚇破了膽,躲在角落,再也不出聲了。
我苦澀地安慰道:「好像沒事了。」
但下一秒,叮——
又是一條熟悉的短信提示:「車輛即將重啟,請駕駛員就位。」
這回我也忍不住要罵娘了。
我自顧自地準備推開車門,但手機突然叮叮叮個沒停。
竟然一下子給我發了數十條短信。
每一條都是短暫的提示:「危險!請勿下車。」
后座的阿巧突然尖叫一聲,她顫巍巍地指向窗外。
目光驚恐地捂住了嘴。
駕駛座的車窗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小男孩。
黑漆漆的瞳孔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見我注意到他,他咧開嘴笑了。
嘴角向上,咧到一個極其夸張的幅度。
他敲了敲窗,開口道:「我好冷啊,可以來陪我嗎?」
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嘴幾乎沒有動,聲音像是從嗓子眼里發出來的,始終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動作。
極其怪異,像是戴了一副假笑面具。
可能是見我沒有反應,小孩將嘴角上拉得更高了。
加深了假笑,重復道:「我好冷啊,可以來陪我嗎?」
半夜三更的,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