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沒來得及，公孫施主便遭奸人所害，他臨死前放走了鬼王，而鬼王念及公孫施主的度化，臨時又改變了主意，要為公孫施主報仇。”

“當時有一群道土為了自保，在一些佛教人土的威逼下，繪制了罪域圖，將鬼王打入罪獄。”

“公孫施主得知此事之后，便主動放棄了成仙得道的機會，長守于陰間，為鬼王念了一千多年的解冤拔罪經。”

這個理由聽得我都呆住了。

連七爺都十分驚訝。

公孫景此舉，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放棄成仙得道的機會，就為了超度鬼王？

按理說，他根本不欠鬼王什麼，而且在生前已經度化過鬼王了，當時他被那麼多人逼著殺死鬼王都沒有就范，拼著一死也要把鬼王放走，之后鬼王雖然被打入罪獄，但跟他又沒關系。

說實話，他為鬼王做了這麼多，已經足夠了。

他這又是何必呢？

這就像一個乞丐，放棄了成為億萬富豪的機會，就為了街邊的一條流浪狗？

可能是我思想有點淺薄，我無法理解公孫景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非要強行解釋，我只能理解為他對鬼王……有著其他特殊的情感。

這話我都不好意思問出口。

不管怎麼樣，公孫景的修為和思想境界，都稱得上是一代高人，我肯定沒資格質疑人家。

但為了問清真相，我只能硬著頭皮問道：“慧信師傅，公孫景對鬼王……是不是有男女之情？”

小僧彌淡淡道：“男女之情本是人類自然而然的情感，如同陰陽相合，若公孫施主與鬼王有此意思，也實屬正常。”

“但那時人們的思想，略有些封閉，并不開明，而公孫施主又一心要為道教正名，所以即便他和鬼王有此意思，但為了避嫌，也不可能表明心意，更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

“至于他們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此時我已經確信了。

公孫景和鬼王，一定有那個意思。

正如慧信所說，男女之情，就猶如陰陽相合，是一種自然規律，源于人類最原始的沖動，而所謂的浪漫和美好，只是人自己的喜好賦予而成，或者由藝術加工而成。

即便是一對陌生的男女，讓其長期單獨相處，他們也有可能生出情愫，這就是人類的原始本能。

所以男女之情，源于‘沖動’，恒久于‘不離不棄’。

而公孫景對鬼王，有這種不離不棄，因此可以判定，公孫景的確喜歡鬼王。

肯為一個異性，放棄成仙的機會，還長守于陰間，念經念一千多年，要不是因為男女之情，我把頭剁下來。

“公孫景是道土，他更懂得人鬼殊途這個道理。”

七爺嘆道：“尤其是在那個年代，他永遠不可能跟鬼王走出那一步，但依照他對鬼王的情感，要是沒有告密者的誣陷，鬼王前往地府請罪后，公孫景可能還是會長守陰間，等待鬼王輪回轉世。”

“其實一切的悲劇，都源于時代的錯亂，而錯亂的時代早已經成為了歷史，我們無權評判歷史的對錯。”

小僧彌點點頭：“您言之有理，有些是非對錯，必然會發生，公孫施主只是正好生在了那個年代。”

“他能長守陰間一千多年，光是這份堅定，也足夠令人欽佩。”

我問道：“那公孫景和鬼王，都已經輪回轉世了嗎？”

小僧彌又點點頭：“鬼王由于罪孽深重，要在罪獄里面受刑，好在公孫施主的堅守打動了崔判官，判官提前釋放了鬼王，準許其投胎輪回。但因果有循環，鬼王所做的孽，必然會在下一世，甚至后面幾世形成孽報，且極其嚴重。”

“鬼王輪回之后，公孫施主也沒有再守下去的必要，自然也去投胎了。”

我忙道：“公孫景……難道又去庇佑鬼王的下一世了？”

小僧彌搖頭：“公孫施主深知因果循環的道理，他如果去庇佑鬼王的下一世，只會害了鬼王，孽報必須消除，否則會一世傳一世。比起庇佑，他又做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

七爺突然震撼起來：“他難道……讓自己也參與進了鬼王的孽報之中？”

小僧彌點點頭，不置可否。

這公孫景，果真又去庇佑鬼王了，只是他庇佑的方式，是以身入局為代價，幫助鬼王消除孽報。

這愛得……得多矢志不渝啊？

他就這麼堅定嗎？

“那公孫景和鬼王的這一世，在哪？”我問道。

小僧彌望著我，又望著安寧，說：“你和這位女施主，走出懸峰古寺，走下九十九級階梯，在原地等待，自然就能得到答案。”

我和安寧對視一眼，有些茫然。

“慧信師傅，恕我愚鈍，您是說我們走下九十九級，就能看到公孫景和鬼王？”

“是也。”

小僧彌點點頭，意味深長道：“人若不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羅天。”

第563章 答案就在眼前

我和安寧茫然地走出了懸峰古寺。

然后按照慧信的指引，從最上面的第一層階梯，一直往下數。

我倆每走一步就數一步，一直數到了99層階梯，接下來就站在這層階梯上，靜靜等待著。

這山上仍然云霧繚繞，雖然還有階梯和路，但較為狹窄，往外就是懸崖絕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