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見過他之后,我可以帶你去一個更溫暖的地方。”
女人沒有回答,陳歌也不著急:“現在我又多了一個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外衣你留著吧,我會回來的。”
邁開腳步,陳歌正要往上走,身后再次響起了那個女人的聲音:“不要再往前走了,你回不來的。”
“回不來?為什麼?”
“因為十三層上面是十四層。”
一件外衣被塞入陳歌手中,陰寒潮濕的感覺緩緩消散。
“她想告訴我什麼?”陳歌抓緊手中的外衣:“江源小區的居民樓沒有十四層,十三層上面應該是十五層,但是她卻說十三層上面是十四層?也就是說十四層其實存在?”
已經走到了這里,陳歌不會后退,他知道自己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內心默數臺階數,陳歌來到了十三層,這一層很安靜,就和普通的小區樓道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邁步前往十四層,陳歌走到一半的時候,鼻尖微動,他聞到了一股飯香。
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菜,但大腦似乎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了這是一股飯香,就像是烙印在記憶深處的一樣。
“是從十四層飄來的,有人在做飯?”
一步一步向上,不知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大,還是精神太過疲憊,陳歌感覺十三層到十四層中間的臺階格外的多。
明明數目和其他樓層一樣,抬腿次數也一樣,但卻花費了更多的時間。
指尖落下,原本光滑的墻面上出現了干裂的墻皮,樓道里似乎也多了許多雜物。
周圍的一切都帶給陳歌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機械般重復著抬腿落下的動作,聞著那股飯香,終于來到了十四層。
在他剛剛站穩的時候,走廊里門軸轉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一扇鐵門被打開,隨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走廊深處傳來:“陳歌,回家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陳歌大腦一片空白,他猛地轉身面對走廊。
這個男人的聲音他聽了二十幾年,這一句回家了,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他已經將這個聲音記在了心底,刻在了自己的骨頭上。
“飯已經做好了,你剛上樓,你媽就聽見你腳步聲了。”
指甲剜進了肉里,陳歌慢慢抬起手臂,抓住了蒙眼的黑布。
他想要看一眼,他從沒如此想要睜開眼睛。
抓著黑布的手越來越用力,他手背上浮現出條條青黑色的血管。
“第一次一個人上學感覺怎麼樣?”
“別的小朋友都有人接送啊?!”
“沒人欺負你吧?”
“交到朋友了嗎?你性格這麼像我,不應該不受歡迎啊?”
“洗手,洗手,洗手,別亂跑……”
一句句話從走廊深處傳出,直到門軸再次轉動,鐵門關上。
那個男人的聲音消失了,走廊里陸續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新搬來的那家人啥毛病?天天半夜等孩子睡著了以后就出去,怪不得他孩子天天做噩夢。”
“你們有沒有聽見,他家白天屋子里都是笑聲,晚上全是哭聲,小孩一個人在屋子里不害怕嗎?”
“奇了怪了,我今天親眼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白天出去的,怎麼晚上屋子里還有小孩在哭?”
“哥幾個!我發現一件事,新搬來那一家不是大人有問題,是那個小孩有問題!我親眼看見有個新海什麼醫院的醫生過來給那孩子治病!你們可不要讓自己孩子跟他在一起玩!”
“怎麼感覺被醫生治療過以后,那孩子病的更重了?你們知道嗎?那個小孩白天把自己做的噩夢給父母講,晚上父母不在家,他把那些噩夢給自己影子講,嚇死個人!”
“那不對啊,他白天黑夜都不睡,什麼時候做的噩夢?那小孩講的真是夢嗎?”
“你別嚇唬我,算了,反正他們也快要搬走了,再忍幾天。”
“搬走?”
“恩,聽說是去西郊,孩子父母要去一個樂園工作。”
耳邊的聲音慢慢消散,陳歌仍舊站在原地,他的手還抓著蒙眼的黑布。
過了好一會,陳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只記得那些美好的東西,鄰居們說的這些我大多已經忘記,不過其中有幾個關鍵點需要注意一下。”
“在我很小的時候接觸過一位從新海醫院來的醫生,也就是從被他治療過后,我開始給自己的影子講述噩夢。”
“我的影子應該是從那個時候變得奇怪,一切的關鍵是那個醫生。”
“醫生是從新海過來的,被詛咒的醫院就在新海和含江中間,這是一個巧合嗎?”
站在十四樓,陳歌默默的轉過身,背對那條發出各種聲音的走廊。
他抓著黑布的手慢慢用力,最后將有一點濕潤的黑布取下,此時他的雙眼依舊緊閉著。
“我很想睜開眼就看到你們,但我知道這不可能。”陳歌沒有回頭,扶著墻壁,繼續向上走去:“你們曾把你們的一切給了我,現在我就用我的一切,去找到你們。”
漆黑的樓道里,陳歌的背影和往日有些不同。
十五層、十六層、十七層……
心里默數著臺階數,陳歌知道自己現在來到了十七層,也就是理論上這棟樓的頂層,不過他卻沒有急著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