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房間的年輕人是迄今為止,陳歌在門后見到的最正常的人,無論說話語調,還是身體外貌,都和門外的普通人一樣。
“小孫?”溫晴認出了年輕人,但是年輕人卻沒有認出她。
“你是誰?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你們安靜點,我在里面錄歌呢。”年輕人說完就關上了房門。
“那個年輕人是老太太的家人?”陳歌輕聲問道。
“不是,李婆婆住205,她兒子長得很兇,跟李婆婆一點也不像。”
“那小孫是誰?他給我的感覺和其他房客不同。”陳歌看著206房間,隨著接觸的租戶慢慢增多,他心里也越來越困惑,這是向暖的門后世界,這些人和向暖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關系?
“小孫是大學生,喜歡唱歌,曾在金華小區206租住過一段時間。當時他一次性付了半年的租金,可是住到第二個月就走了,押金也沒有要,屋內很多東西也沒收拾,房東還跟我抱怨了很久。”
“你印象中小孫這個人怎麼樣?”
“他很少離開房間,也不去上課,不怎麼愛說話,偶爾會去超市采購一大堆生活用品和食物,在我印象中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宅男。”
“一個很普通的宅男,住在你們小區兩個月后離奇消失了。”陳歌在剛才房門打開的時候,使用陰瞳掃了一眼206房間內部,他發現206房間的墻壁上有幾道裂痕,墻皮脫落嚴重,206房間內部裝修極差。
“怎麼就是離奇消失了?可能他只是有急事,來不及通知房東。對了,我聽房東說,小孫租住過的房間非常亂,垃圾堆成山,家具也有破損,可能他是擔心要賠償房東錢,所以偷偷跑了。”
“一只羊和狼群生活在了一起,你覺得那只羊會怎麼樣?”
“你想要說什麼?”
“如果他沒有變成狼,那就會被狼吃掉。當所有人都是共犯的時候,你不愿意做幫兇,那就只能做受害者了。”
陳歌說的這些話李婆婆也聽到了,有意思的是,原本情緒激動的李婆婆動作幅度慢慢變小,她似乎聽懂了陳歌的話。
李婆婆的反應在陳歌的預料當中,他剛才當著李婆婆的面討論小孫,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對方。
在門后的世界活下去非常困難,每個“人”都要有自己不被殺的理由才行。
吳悠是撒謊精,李婆婆瘋瘋癲癲,小孫看著最正常,他接下來的處境也就最危險,當然如果他已經“妥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端著瓷碗的手顫顫巍巍,李婆婆說不出話,她停止了那些奇怪的舉動,只是跟在陳歌身后,不愿意離開。
這一切就和小孫剛才說的一樣,李婆婆就像是“討命鬼”,怎麼都不愿離開。
“小孫應該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婆婆其實是在提醒他,或者說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向小孫求救。”
陳歌很好奇李婆婆為什麼不能開口說話,按照溫晴的記憶,這位老太太的嗓子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沒有繼續在二樓停留,陳歌、溫晴和跟在他們身后的李婆婆一起來到了一樓。
“黃大爺住在104號房,一樓只有三個房間住有人,另外三個房間被改成了雜物間和庫房。”溫晴也覺得黃大爺可以信任,所以她比陳歌還要著急,直接跑到了104門口,敲動房門。
在溫晴敲門的時候,陳歌則打量著一樓走廊。
和應瞳的門后世界不同,這棟樓的內部空間不是無限循環的,樓道口就在眼前,只不過出口那里有一扇滿是銹跡的鐵門,門上還上了鎖,想要出去必須要有鑰匙才行。
“出去的門上了鎖,如果向暖沒有鑰匙的話,他應該還在這棟樓內,可萬一鑰匙就在向暖手里怎麼辦?”
陳歌進入門后也有一段時間了,但他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他看不到向暖的絕望,眼前看到的全都是別人的絕望,向暖自己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一樓的走廊上血跡最多,那血黑色血斑滲透進了地磚里,墻皮里面都出現了血絲一樣的紋路,這一層很可能比上面幾層危險。”
在陳歌思考的時候,104房間的門被打開,緊接著陳歌聽到了溫晴的一聲驚呼。
“怎麼了?”
陳歌回頭看去,他也被嚇了一跳。
104房間的鐵門被打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站在門后,他個子很矮,背上好像壓著什麼東西。
如果只是這樣,陳歌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最可怕的是老人的臉。
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全都是牙齒的咬痕,而且所有咬痕深淺不一,牙印也不完全相同,似乎是不同的人撕咬出來的。
“黃大爺?”陳歌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他強迫自己表現的正常一些。
“我是姓黃,你們找我有事嗎?”老人佝僂著背走出房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惡臭從他的房間里散發出來。
“黃大爺,我是溫晴……”溫晴雙眉緊皺,硬著頭皮說道。
“溫晴?”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經常給您送飯,您有一次生病,我還送您去了醫院,每天都在照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