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很嚴肅的男人,那張臉很普通,看見過后就會忘記,我對他的印象很差,但至于為什麼會很差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他似乎對我的記憶動了手腳。”
“院長找我談了很久,只是因為一件事情,他要我負責編號為10的病人,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編號前十的病人。之前我也在醫院里聽過這些病人的傳聞,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就像上帝經常把天堂掛在嘴邊,但所有活著的人都沒見過天堂是一個道理。”
“我很感謝院長的信任,但我絕對不能死,我還有家人。”
“那是我第一次進入門后,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地獄’。”
“編號前十的病人,全部都在那扇門后面,門后的醫院要比門外的醫院大十倍。”
日記到這里又被撕掉了幾頁,陳歌很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
“我治好了十號病人的病,但是我自己的病卻暴露了,就在這一天,他們脫去了我的白大褂,我不再是患者口中的高醫生,而是醫生們口中的0011號患者。”
“我沒有了自己的姓名,但我不會忘記自己的過去。”
看到這里,陳歌的心一下揪了起來,他盯著日記本上的那三個字,眼睛許久沒有眨動。
“高醫生?是我認識的那個高醫生?”
算一下時間,影子是在陳歌六歲左右時離開的,它以布娃娃的樣子被關進醫院。
日記里有提到,高醫生的妻子當時還沒有去世,他的女兒剛剛學會說話。
后面又提到高醫生作為夜班醫生工作了一段時間后,被當做病人和冥胎關在了一起。
陳歌馬上二十七歲,高汝雪二十二歲,從年齡上來計算,這一切是有可能成立的。
“這個0011號不會真的就是高醫生吧?”陳歌看著日記上的字,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確實和高醫生的字有一點相似。”
“*年*月*日,這所醫院的醫生最討厭的病人,就是像我這樣的病人,稍不注意他們自己就會被說服,然后慢慢的迷失。我也知道自己很討厭,醫院里有很多人想要殺我,他們把我和這個怪物關在一起,應該就是想要我死。”
“或許在他們眼中,我只是為了刺激這個怪物的一件工具,他們都認為我必死無疑,實際上他們都小瞧了我。”
“怪物之所以被叫做怪物,是因為他們按照人的思維方式去看待它,也許在怪物眼中,人何嘗不是一種畸形可憐的怪物?”
“為了不被我的室友殺死,我開始對它進行系統性的治療,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全力以赴過。”
“我不準備徹底治好它,但我要想盡一切辦法,將它變為我的幫手,從這鬼地方逃出去。”
“人人都叫它怪物,但是我愿意叫它的名字。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終于知道了它的名字,這個怪物給自己起名叫做陳歌。”
“不管能不能逃出去,這個名字我恐怕都會記一輩子。”
后面的日記斷斷續續,缺少了很多頁,具體他們是怎麼做的陳歌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
冥胎扭曲崩壞的世界觀在高醫生的幫助下,稍微正常了一點,它不再是被仇恨和詛咒支配的怪物,而是一個擁有著異于常人思考方式的“畸形人”。
那所醫院的醫生都在期盼高醫生被殺死,可是數個星期過去了,高醫生依舊活著。
他甚至在醫生們的眼皮底下,和其他病人取得了聯系。
高醫生后面的日記里,六號病人和五號病人也出現過幾次,數量眾多的病人和極少數的醫生相互配合,他們準備了很長時間,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
日記里沒有細說那個機會是什麼,但從高醫生的只言片語中能看出那個機會和二號病人有關。
門內出現變故,高醫生果斷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他準備和布娃娃一起逃走。
他們幾乎快要成功,可惜還是低估了那所醫院的恐怖。
高醫生的日記里沒有說自己是怎麼被抓住的,他只是記錄了被抓住的后果。
布娃娃被關進了一扇黑色鐵門里,高醫生則被施加了詛咒,差一點就死了。
普通人到這一地步可能就已經放棄了,但高醫生并沒有,他選擇暫時蟄伏,為了活下去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時間在門后世界失去了意義,高醫生日記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他正在遭遇很不好的事情,可他的日記上卻全是樂觀的話語。
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心態好了,他徹底接納了自己身體里的那種病,他不再想要去治愈,而是選擇認同。
日記里沒有詳細提到過那種病,陳歌猜測那可能是高醫生最大的秘密,畢竟他曾在荔灣鎮見過瘋掉的高醫生,渾身被鎖鏈纏繞,強的有些離譜。
日記本上的日期全部被涂抹掉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高醫生等到了第二個機會。
這第二個機會是什麼日記上同樣沒有說清楚,只是隱約提到了一號病人和血色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