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表的指針在走動時會發出很微弱的聲音,伴隨著特定的節奏。
“說說吧,就當是跟朋友聊天,你不用有什麼顧忌,想到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都可以告訴我。”高醫生面帶笑容:“你只需要注意一點,那就是不要撒謊,不要說違背你本心的話。”
“我記不起來,我只知道我昨晚進入了一間漆黑陰森的醫院。”腦海中的記憶已經變成了碎片,陳歌低垂著頭,表情痛苦。
“那座醫院叫什麼名字?你在醫院里看到了什麼?你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在場?”伴隨著機械表指針走動的聲音,高醫生又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醫院好像也叫做新海中心醫院,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文字,陪同我一起進去的人是……張雅?”陳歌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名字,他下意識說出口后,立刻捂住了頭,劇烈的疼痛讓他在病床上蜷縮了起來,他嘴里不斷發出慘叫:“好疼!頭好疼!”
高醫生輕輕嘆了口氣,擰開藥瓶,又喂了陳歌兩粒白色藥片。
吃了藥以后,陳歌的癥狀稍有緩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嚇人。
“你的病癥又嚴重了,昨晚你一直呆在新海中心醫院當中,哪都沒去。你看到的那座陰森恐怖的醫院,就是這里。”高醫生見陳歌冷靜下來后,指了指四周:“你覺得這里陰森恐怖嗎?”
陽光將病房照的很明亮,病室內干干凈凈,整整齊齊,這地方跟恐怖陰森完全不沾邊。
“也許白天的這里,和晚上的這里會有所不同。”陳歌隱隱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說過類似的話。
“醫院白天和晚上沒有任何區別,建筑是沒有生命的,真正會發生變化的是你。”高醫生緩緩開口:“白天的你,和晚上的你完全不一樣。”
“我?”
“白天的你可以正常交流,但晚上的你卻仿佛野獸一樣。”高醫生將手中的資料放在病床上:“起初我們以為你只是創傷后應激障礙,接著我們發現你還患有嚴重的妄想癥,而就在前段時間我們又在你身上發現了另外一個人格的存在。”
“另外一個人格?”陳歌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同時接收這麼多信息后,他一時間沒辦法處理過來。
“你先來看一下昨晚的監控錄像吧。”高醫生拿出自己的手機,這手機是純白色的,屏幕很大。
按下播放鍵,高醫生的手機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模糊的錄像。
躺在病床上的陳歌突然坐起,他拖著那條打了石膏的腿,扶著墻壁,悄悄摸到了病房門口。
等到午夜零點到來的時候,他推開了病房的門想要逃離醫院,結果被值班的護工看到,緊接著雙方爆發沖突,屏幕中的陳歌宛如一頭野獸般,嘴里喊著誰也聽不懂的話,拼命和護工扭打在一起。
兩三分鐘后,另外兩名護工趕到,三人合力才控制住陳歌,將其送到隔離病區。
監控錄像到這里并沒有結束,躺在病床上的陳歌用盡全力在掙扎,雙眼通紅,幾乎要冒出血來。
他的身體扭曲變形,似乎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他的嘴巴不斷張開,嘶吼著,好像是在喊疼。
“這是我嗎?”陳歌躺在床上,他默默的看著監控錄像,完全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他是你,也不是你,準確的說他是你的第二個人格,他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你的病。”高醫生語氣很是嚴肅:“你對他的存在有印象,你一直在依賴他,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不,我只是我自己,我身體里沒有其他人存在。”陳歌堅定的搖了搖頭。
“真的嗎?”高醫生從資料里抽出了一頁:“在你之前給我講述的離奇故事當中,你擁有一位一直在保護你的鬼,那個厲鬼不求任何回報的守護著你,他甚至把保護你當做了自己存在的唯一意義。”
額頭冒起青筋,在疼痛襲來之前,陳歌點了點頭:“我記得他,這不是我虛構的……”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父親姓什麼?”高醫生突然轉變了話題。
“姓陳。”
“你叫什麼名字?”
“陳歌。”
“你的母親姓什麼?”
“姓許。”
“你再回想一下,那個鬼的名字是什麼?”高醫生的語速非常快,一個個問題中間沒有任何停頓。
“他叫……叫做許音。”陳歌痛苦的捂住了頭。
高醫生將手中的資料放在陳歌面前,指著一個月前的某條記錄:“你給自己第二人格取的名字就是許音。白天的你叫做陳歌,晚上的你叫做許音,一直以來不離不棄承受所有痛苦,不求任何回報守護你的鬼,其實就是你自己。”
“不可能!”
“你沒有意識到是正常的,根據我的觀察,第二人格會出現,主要原因還是在于你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了,你需要一個承壓人格來幫助你分擔痛苦。”
“絕對不可能!許音是真實存在的!我記得他!”
“他確實是存在的,但他只存在于你的故事里、你的腦海里。”
高醫生用那種很輕柔的語調和陳歌交談:“每次你昏迷醒來,我都是第一個和你交流的人,也是你的第一個聽眾,在你的故事里,每次許音都會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他并沒有多麼強大,但是卻會拼盡一切幫你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