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到了陳歌局促不安的樣子,化著厲鬼妝容的女演員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目光交錯也就一兩秒的時間,女演員又開始工作,給路過的游客發放傳單,舉著廣告牌,賣力推薦自己的鬼屋。
“是曾經的我像她,還是她在扮演曾經的我……”
陳歌的腦海中總是會出現兩種對立的想法,他說不清楚這是本能,還是一種病。
他也不敢深入思考,那種仿佛要撕裂腦袋的劇痛不是誰都可以輕易承受的。
見陳歌又像往常那樣呆呆的站在窗戶旁邊,高醫生輕輕嘆了口氣,然后悄悄離開了。
天邊的光線慢慢變得柔和,耀眼的陽光中多了一抹橘紅,當夕陽被高樓遮住,天空中只剩下一朵朵火燒云。
很美,很好看。
陳歌在窗戶旁邊站了一下午,溫度慢慢變低,微涼的夜風順著領口鉆入,他打了個冷顫。
“天黑了。”
摸著自己的心口,陳歌腦海中閃過剛才高醫生讓他看過的監控畫面:“視頻里那個仿佛野獸一般的人,真的是我嗎?”
監控不會騙人,陳歌潛意識中覺得監控畫面是值得信任的,之前自己似乎也曾通過監控確定過很多事情。
“另一個我叫做許音?如果醫生沒有欺騙我,那他什麼時候會來?”
看著自己的身體,陳歌竟然覺得有些陌生,他扶著墻壁坐到了床上。
天色已黑,不過陳歌并沒有選擇關窗,他總覺得關上窗戶后會心煩意亂,感覺整個房間都變得壓抑,仿佛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
“好想離開這里。”
窗外的樂園已經停止營業,不過鬼屋那里還亮著燈。
“她沒有回家嗎?難道她一直住在鬼屋里?”
“一個人打掃那麼大一座鬼屋,肯定很辛苦,要是誰來幫幫她就好了。”
“不對,她為什麼會是一個人?她應該也有自己的父母……”
想到這里,陳歌的腦袋中又傳來一陣刺痛,父母似乎是他心底的禁忌,只要想到和父母有關的東西,他大腦就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雙手抱住頭,陳歌痛苦的低吼著,他雙手將床單擰的皺皺巴巴。
“嘭、嘭、嘭!”
敲門聲響起,高醫生推開了病房門,他看見陳歌的樣子后立刻跑到床邊,引導陳歌恢復呼吸。
等大腦中的疼痛消退以后,陳歌癱倒在病床上。
“放空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一覺吧。”高醫生說完讓到了一邊,陳歌這時候才發現高醫生身后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那人年紀不大,一張臉冷冰冰的,似乎患有情感缺失癥。
“你之前的兩位病友因為種種原因,搬離了這間病房,這位是你的新室友,他叫做左寒。”
病房里一共三張病床,那位叫做左寒的病人沒有和陳歌交流,冷著一張臉,直接選擇了靠近房門的病床。
“希望你們能相處的愉快。”
高醫生簡單介紹了一下左寒,這期間徐婉將飯菜送入病房,等陳歌和左寒吃完飯后,高醫生又拿出了口袋里的藥瓶。
他親眼看著陳歌和左寒服用了藥物以后,這才帶著徐婉一起離開。
風順著窗戶吹入病房,左寒坐在靠近房門的位置,陳歌躺在靠窗的位置,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張病床。
他倆誰都沒有說話,大概過了十分鐘,陳歌打破了沉默:“如果你覺得冷的話,我可以把窗戶關上。”
“不用。”左寒只回了兩個字,他站起身,檢查了一下房門,確實病房沒有上鎖以后,直接穿著鞋子躺在了病床上。
“你睡覺不脫鞋子的嗎?”陳歌隱約覺得左寒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是他的大腦記憶無法把這個名字和眼前的那張臉對應起來,剛服用過藥物,他思維運轉速度明顯變慢。
左寒盯著陳歌的臉,許久之后,冷冷的說了一句:“我不脫鞋子是為了隨時可以逃離這個房間。”
“為什麼?”陳歌想到自己在監控視頻里也曾選擇逃離,他大腦變得遲鈍,但感官依舊敏銳,這就像是本能一樣。
“因為這房間里有你,你是一個很危險的病人。”左寒白了陳歌一眼。
“五十步笑百步,你要是沒病也不會被關進這里。”陳歌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危險,他只是感覺腦子很亂,稍微一思考就會感到劇痛,可如果長時間停止思考,他又感覺腦海中某些記憶碎片會徹底消失不見。
“我沒有病,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人想要害死我。這是事實,并非我生了病。”左寒冷冷一笑:“再說了,就算我真的有病,那跟你比也相差很遠。”
“你認識我?你聽說過我的事情?”陳歌目光發生了變化。
左寒搖了搖頭,他張開嘴巴,露出了壓在舌尖下的白色藥片:“醫生只喂了我半片藥,而我剛才看見,他喂了你整整兩片藥!所以就算我們都有病,那你的病也要比我嚴重很多。”
“你沒有吃醫生給的藥?”
“藥是給病人準備的,我沒有病為什麼要吃藥?”左寒起身走到了門邊,他的手指滑過嘴角,不著痕跡的將藥片取出:“病房外面就是監控,他們想要關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