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機械表,指針不斷走動。
零點五十一分五十秒,零點五十一分五十一秒,那嘀嗒嘀嗒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快,陳歌心跳也變得急促,他胸口劇烈起伏,臉上開始冒出細小的黑色血管。
五十四秒,五十五秒,五十六秒!
握緊了報紙的手在不斷顫抖,陳歌的身體向前傾斜,五號病人的身影映照在他的雙瞳之中。
五十七秒,五十八秒!
在五十一分五十九秒的時候,陳歌舉起了被報紙包裹的東西,可當他想要把利器刺向五號病人時,病房門突然被敲響。
敲門聲打亂了手表指針的嘀嗒聲,高醫生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表情變化,他雙眉微微皺了一下。
“轟隆!”
窗外雷聲轟鳴,沒過多久,豆大的雨滴落在了窗戶上,仿佛要擊穿玻璃似得。
暴雨席卷了夜空,各種聲音傳入陳歌耳中,他終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
高醫生拿起手表看了一眼時間,然后他又將手表放在了桌面上,扭頭重新盯著一號病人:“晚上十二點五十二分,你聽見自己所在的病房門被人敲響,你懷疑一直偷窺跟蹤自己的人此時就在門外,你走過去打開了門。”
“不可能,他不可能在外面!”方醫生從座位上站起,他站在病房門口,顫抖的手按住了房門。
不安、驚恐,方醫生猶豫了很久,猛地用力將病房門打開!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在耳邊,屋內的病人和醫生全部看著門外的走廊。
漆黑的走廊上,沒有一絲光亮,所有病房的門都緊緊關閉,仿佛此時整座醫院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人。
“我記得走廊拐角的燈原本是亮著的。”陳歌正在慢慢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他活動著手臂,拿著報紙的手藏到了身后。
報紙中包裹的不是刀子,而是一塊邊緣鋒利的鏡子碎片。
沒有人注意到陳歌的小動作,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走廊上。
病房門再次推開后,外面的醫院似乎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的一下的話,此時的醫院更接近陳歌噩夢中的那所醫院。
醫院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醫院內部卻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陰暗的長廊仿佛沒有盡頭,潔白的墻皮此時看著更像是死人慘白的臉。
“晚上十二點五十三分,你看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長廊之上空無一人,曾經熟悉的醫院,現在變得有些陌生了。”高醫生從座椅上站起,他將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你心里很害怕,心底有個聲音不斷的提醒你,千萬不要離開房間,千萬不要好奇,往前走出一步,可能就再也無法回來。”
高醫生話音剛落,空蕩陰森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了重物被拖動的聲音,就好像船夫從水里拖出了一條巨大的死魚。
所有人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吸引,大家看向了走廊拐角,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最后,墻角的地面上露出了一顆人頭。
“張敬酒?”看到那顆人頭,陳歌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進入醫院后,張敬酒曾兩次給自己提示,第一次是在花園當中,張敬酒沖著他大喊鬼鬼鬼。
張敬酒也因此受到了非常嚴厲的懲罰,被醫生關進了五樓的重癥病區,似乎還遭受了各種折磨。
第二次提示是陳歌和左寒半夜過去查看的時候,張敬酒嘴唇張開,奄奄一息的他說出了老板兩個字。
陳歌可以肯定,張敬酒一定和自己有關,絕對是自己以前的朋友。
此時此刻,張敬酒的大半顆人頭出現在走廊拐角,陳歌有點坐不住了。
墻壁遮住了張敬酒的身體,陳歌不知道張敬酒現在是趴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還是說他只剩下了一顆頭顱。
“晚上十二點五十四分……”高醫生的目光掃過屋內的所有病人:“你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兇手,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殺死兇手,或者被兇手殺死。”
說完這句話后,高醫生開始觀察病人的反應。
“所有人都看到了兇手?兇手就在這個屋子里嗎?”第一個恢復正常的是二號病人,那個中年男人似乎擺脫了藥效,他眼神逐漸恢復正常,滿是血絲的眸子死死盯著走廊拐角的頭顱。
第二個恢復正常的是五號病人,他看向陳歌的目光中沒有敵意,只有畏懼:“殺死兇手?或者被兇手殺死?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給我們選擇的余地。”
“你確定現在這是在治療我們?”陳歌握著被報紙包裹的鏡子碎片,他手指向門外:“病房里發生的事情是你編造的故事,但是病房外面好像確實出了問題,你們都看到走廊拐角的那顆人頭了吧,有人真的受傷了!”
陳歌想要去救張敬酒,雖然他忘記了記憶中自己和張敬酒是什麼關系。
“你真覺得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編造的故事嗎?”高醫生低頭看著手表:“你不是也經常會給我講述你編造的故事嗎?你覺得你說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