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想起了自己在鬼屋度過的第一個生日,想起了厲鬼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想起了他指導鬼怪如何嚇人,想起了大家一起拍電影,一起去別人家的樂園團建。
“我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幸的人,能遇到他們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陳歌是最后一個恢復記憶的,他承受了所有員工找回記憶的代價,這一次他站在了所有員工的前面,就好像那些員工曾經義無反顧的護在他身前一樣。
腦海中屬于第三者的記憶并沒有消失,那個拿走了許音心臟的小孩又一次浮現,他將兩個人不同的記憶編織在了一起。
陳歌沒有去阻攔,他也沒有阻攔的能力。
當記憶慢慢重疊之后,原本刺入樂醫生身體里的血絲全部鉆進了陳歌的身體。
在雙方血液交匯的瞬間,玻璃罐上的裂痕開始暴增!
玻璃罐子上每多一道裂痕,他們頭頂被血色染紅的星空就會也出現一道裂痕。
陳歌和員工們緊盯著玻璃罐子,孫醫生卻仿佛早已知曉了一切,似乎那個在醫院里幫過他的“人”就是玻璃罐中的鬼。
漆黑壓抑的城市被陳歌他們染成血紅,充滿黑色詛咒的罐子現在也變成了血紅色。
原本染血的星空現在出現裂痕,裝有孩子身體的玻璃罐上也開始出現裂痕。
那小小的玻璃罐子,仿佛就是這座絕望的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城市的盡頭開始塌陷,散發著惡臭和絕望氣息的黑霧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門后的新海在崩塌,陳歌完成了他的承諾,如果沒有找到張雅,那就活葬了這座城。
詛咒在身體里蔓延,玻璃罐中的血絲也瘋狂涌入陳歌的身體。
隱藏在他腦海中的孩子引導著兩股力量,強行為陳歌續命。
隨著玻璃罐上的裂痕逐漸增多,那孩子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可這并沒有辦法挽回陳歌的生命。
詛咒浸透心脾,病入膏肓,深入骨髓,陳歌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以活人之軀,承受無數厲鬼的因果,其實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還沒有找到張雅……”
一位位厲鬼停在了陳歌身邊,在破碎的城市中心,恐怖屋的眾人站在了一起。
咒女是第一個將手放在陳歌身上的,她開始主動將陳歌體內的詛咒吸入自己的身體,緊接著老周、段月和其他員工也將手放在了陳歌身上。
血色徹底染紅了城市,星空和陳歌身邊的玻璃罐同時破碎,無邊的黑霧如同黑色海洋從頭頂倒灌下來。
詛咒醫院修建在門后的虛幻之城被打破了!
黑霧中扭曲的怪物肆意吞食著奔跑的執念,城中的生靈化為了哀嚎的孤魂野鬼。
眾人腳下的建筑一層層崩塌,天災降臨,黑霧席卷,所有人這才看到了門后真實的世界。
這是一座修建在黑霧海洋當中的醫院!
它仿佛一座飄在海洋上的冰山,露出黑色霧海的部分只占整體的十幾分之一,而陳歌他們就一直在最表層的部分。
心有所感,陳歌向下看去,一道目光穿透了完全由詛咒構建的地面,那個紅衣如血、黑發飄揚的女人就在詛咒醫院的最深處!
“張雅!”
除了張雅之外,陳歌還在醫院里看到了三位“神”。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一個整張臉上只有一張嘴的怪人將張雅逼入了絕境,而在醫院的最底層,還有一個下半身與黑霧融合、上半身背負著整座醫院的怪物。
它守護著醫院最深處的一扇門,明明只要它加入戰團,就可以碾壓張雅,但它卻不敢離開那扇門半步。
“把那些夜班醫生全部帶過來!”
看到了醫院深處的張雅,看見了片體鱗傷依舊在戰斗的她,陳歌那顆被詛咒洞穿的心再次跳動了起來,他覺得自己不能死在這里,至少也要再見她一面。
強行保持著清醒,陳歌的那股狠勁連厲鬼員工都做不到。
一位位夜班醫生被放入七個罐子中央,血絲不斷從他們身上抽離負面情緒和力量,罐子中的器官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它們和陳歌之間的共鳴愈發強烈。
“這具被分割開的身體沒有我的記憶,但是卻與我同源。”腦海中分屬于不同人的記憶,在小孩的幫助下完美重疊在了一起,這兩段不同的記憶就像是同一個人用善惡兩種不同的方式在生活。
其中一個堅信美好,赤誠善良,愿意去救贖所有的不幸,也愿意承擔所有的痛苦和絕望。
另外一個的善意鋒芒畢露,從不介意從最惡的角度思考人性,他本身不是壞人,只是堅持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絕對公平。
“靈嗅、陰瞳、鬼耳、禍口、殮容、活偶……難道你賦予我的所有天賦就是為了這一天嗎?”陳歌的手撥弄著血絲,他看著屬于那被分割開的身體:“記憶的融合,是為了方便身體的融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