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望帶著映柳走進一家烏煙瘴氣的茶莊。
這家店名為茶莊,店內卻只有一套茶具,自動麻將桌倒有好幾張,光是店堂里就放了三張。其中兩張麻將桌正有人大砌“四方城”,打牌聲、叫罵聲混雜于彌漫著濃烈煙味的混濁空氣之中。
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坐在正對店門的位置上,一只腳踩在椅面上不停地搖,嘴里叼著根煙打麻將。映柳剛進店門,他就眉飛色舞地叫道:“自摸,混一色雙暗刻對對和,一共十五番,每人300塊!速速磅,唔好兩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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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嗓門特大,隨口一句話亦如獅王怒吼,把映柳嚇了一大跳,本能地躲到溪望身后。
“喲,看來我來得真是時候,今晚應該有人做東吧?”溪望對大漢笑道。
大漢低著頭邊數錢邊豪氣道:“嘿嘿,老子今天手氣不錯,大殺三方。你們想吃啥盡管說,老子請客!”當他抬起頭看見溪望時,立刻向坐在茶幾前玩手機,身材矮小且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小弟喝道:“人渣,還不給望哥泡茶去。”
綽號叫“人渣”的嘍啰連忙收起手機,燒水泡茶。大漢又對站在他左側的那個高瘦小弟說:“花澤,你去把房間里那家伙拖出來。”
映柳輕拉溪望衣角,往大漢瞄了一眼,小聲問道:“這個是什麼人啊?”
溪望答道:“他本名叫王猛,綽號榴梿。對你來說,他或許是個壞人;但對我來說,他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榴梿?”映柳皺了皺眉,“怎麼會取個這麼奇怪的綽號?”
“小相,你帶來的妞兒是什麼來頭呀?別以為小聲說老子壞話,老子就聽不見。
這牌怎麼這麼爛,要啥沒啥!”榴梿瞪著映柳,重重地把一張麻將牌拍在桌子上,將映柳嚇得再次躲到了溪望身后。
“現在知道了吧,他就像個榴梿似的,脾性剛烈如渾身長刺,一言不合就把你砸個稀巴爛。”溪望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毫不在意這句話會傳進其兄弟的耳朵。
“若臭味相投就能稱兄道弟?”映柳似乎已弄清楚榴梿的脾性,亦不再壓低聲音。
“沒錯!”榴梿又重重地打出一張牌,似乎并不在意他們對自已的議論。
此時,綽號“花澤”的小弟將一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從房間里拖出來,推倒在溪望身前,恭敬地說:“望哥,這就是你要的人。”
“別打,別打,你們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說就是了。不要再打我,求你們了……”年輕人跪下向榴梿等人求饒。
“你們都對他做了些什麼!”映柳沖榴梿怒吼,并將年輕人扶起。
正在打麻將的嘍啰一同站起來,連同花澤及人渣共有九人之眾,全都怒目圓睜地瞪著映柳。
映柳驚惶地拉著年輕人往墻角后退,并于慌亂中掏出警員證,怯弱地叫道:“我是警察,你們想干嗎?”
榴梿也站起來,一腳把椅子踢開:“警察又怎樣,這里是老子的地盤,就算你爸是李剛,老子照樣把你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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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速磅,唔好兩頭望”乃廣東俚語,“磅”意為“給”“付款”,“唔”有“別”“不要”之 意,全句的意思是“趕緊付錢,別東張西望”。
第三章 電梯怪談
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全是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映柳縱使身為警察,此時此刻亦無力與他們對抗,只好拉著年輕人退到墻角,聲音顫抖地說:“你們別亂來呀,我是警察,襲警可不是小罪。”
“你以為老子不敢打警察嗎?”榴梿惡狠狠地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嘍啰,“昨天有個長得比他還帥的交警想給我開罰單,照樣被我一拳打掉門牙!”
“我、我、我可是女生欸!”映柳急得快要哭出來。
“你們快要把她嚇得哭出來了。”溪望悠然地走到映柳身前,對榴梿等人輕晃一下食指,“不對女生動拳頭,可是王氏宗族的信條之一哦!”
“不用拳頭就得用龜頭嘍,這個我最在行。”那個相貌俊朗的嘍啰一臉淫笑地走上前。
“發高燒,”溪望白了他一眼,“別再添亂好不好?”
被稱作“發高燒”的嘍啰聳聳肩,識趣地退到一旁。
溪望對榴梿說:“兄弟,給個面子吧!這位姐姐好歹也是我帶來的。”“no!”榴梿怒目圓睜地怒吼,隨即又補充一句,“除非她請我吃全家桶。”“行,柳姐向來很大方。”溪望回頭對映柳微笑著問道,“沒問題吧?”
形勢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映柳呆了好一會兒,雖然已經知道榴梿是個不容易打交道的人,但轉變如此突然也讓人太難捉摸了吧!還好,不足百元的全家桶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還是保命要緊,天曉得這群流氓瘋起來會做出什麼事來,于是連忙點頭答應。
“人渣,快拿你的手機上網訂餐。記得注明不要帥哥送餐,上次那個長得,害老子還沒吃就想吐!”榴梿叫罵過后,便繼續打麻將。
溪望蹲下來查看蹲在墻腳縮成一團的年輕人,回頭向榴梿問道:“他就是寄件人?”
榴梿沒回答,只是往發高燒那兒“瞄”了一眼,后者抬起頭如夢初醒般答道:“不是,他是個收快遞的。”
溪望皺了下眉頭,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從麻將桌的小抽屜里掏出一沓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