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用剪刀劃破無名指,在紙人的眉心抹了一滴。
相傳無名指連接心臟,蘊含著人體精血。這樣做,紙人就能帶上他的氣息,成為替身,蒙蔽陰物的眼睛。
血剛抹完,陳默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但他心里是高興的。
因為這是替身紙人成功的表現。
陳默緩了緩神,擦擦汗,將窗簾掀起一角,望了望外面。
現在已是黃昏時分了。
天邊最后一抹夕陽,正在緩緩的消散。
暮色降臨。
黑暗籠罩大地。
旅館這條街上,燈光漸漸的滅了。
夜風從窗外拂過,發出嗚嗚的怪響。
陳默房間里漆黑一片。
替身紙人被他放在床上。
而他躲在衣柜里,忐忑的等待。
隨著夜色的加深,空氣里多了絲絲陰冷的潮氣。
窗戶上起了一層白霧,房間里漸漸的寒冷起來。
滴答。
滴答。
霧氣凝結成水珠從玻璃滑下,滴落在地板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午夜是那麼清晰。
“來了!”陳默頓時警惕起來。
透過衣柜門的縫隙,他看到門口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只紅色的高跟鞋。
鞋面猩紅如血。
皮面上布滿水漬,仿佛剛從水里打撈起來。
啪嗒!
高跟鞋動了。
一步步走向床邊。
每走一步,都有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在地面留下一串濕漉漉的鞋印。
陳默緊握著剪刀,大氣也不敢出。
高跟鞋來到床邊,徘徊幾步后,停在了床頭的位置。
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站在那里冷冷的凝視著床上的紙人。
紙人蓋著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
陳默的心咚咚直跳。
他才剛剛學習紙扎術,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騙過陰物。
滴答。
滴答。
水珠不斷的滴落。
高跟鞋靜靜的停在床邊,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
過了一會。
被子突然動了。
陳默驚悚的看到,紙人竟然緩緩的從床上坐起。
薄薄的雙腿滑下床,一只腳剛好套進了那只紅色高跟鞋里。
然后輕飄飄的站起來,歪著身子,從衣柜前走過,進入了衛生間。
黑暗中,那一歪一扭的薄薄身影簡直恐怖到了極點!
嘩啦啦——
水龍頭打開,渾濁腥臭的水流進水池。
穿著紅色高跟鞋的紙人,歪著身體靜靜的站在水池邊。
水很快就滿了。
滿滿一池水,仿佛深不見底的眼睛,冰冷的看著紙人。
噗通!
下一刻,紙人的腦袋猛的一動,重重砸進水池里。
水花四濺。
那動作不像是紙人自己把頭埋進水里的,更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的摁著腦袋。
紙人沒有掙扎,任憑水流將自己淹沒。
嘩嘩嘩——
水漫過池子,流了一地。
看到這一幕的陳默,頭皮陣陣發麻。
如果沒有紙人,趴在水池邊的就是他了。
不過,現在陰物以為他已經了,以后不會再找他的麻煩。
但是。
紙人替死,只是陳默計劃的一部分。
他小心的推開衣柜門,悄悄的走向衛生間。
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舉著剪刀朝著高跟鞋狠狠的扎去。
“啊——”
這次不是指甲抓撓的聲音,而是一道凄慘的嚎叫。
高跟鞋像被魚鉤掛住的魚那樣拼了命的掙扎。
但陳默就是不松手。
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把,發狠的把剪刀往下扎。
尖刃刺破鞋底。
腥臭黏膩的液體從鞋底流了出來,嚎叫聲弱了下去。
高跟鞋不動了。
黑暗潮濕的衛生間安靜了幾秒,響起陳默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
燈光重新亮起。
陳默看到自己滿手污漬。
高跟鞋被剪刀死死的釘住,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下面好大一灘像淤泥般烏黑的粘稠液體,散發著陣陣惡臭。
利用紙人替死,趁陰物不備將其徹底消滅,永絕后患,才是陳默計劃的全部。
陳默關掉水龍頭。
把替身紙人撈起來,放到一邊。
紙人的整顆腦袋已經泡爛了,看起來更加嚇人。
替身紙人用過以后,要及時燒掉,不然對正主不好。
不過陳默現在顧不上,當務之急,是先徹底解決高跟鞋。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金屬盆,點燃幾疊黃紙放進去。
高跟鞋突然顫抖起來,甚至發出了嗚嗚的哭聲。
聽起來凄慘又瘆人。
陳默拔出剪刀,把高跟鞋丟進火盆。
轟!
高跟鞋上猛竄起一股綠色的火焰。
綠焰之中似有一張猙獰的面孔,惡狠狠的撲向陳默!
陳默立刻再丟一疊黃紙下去。
明黃的火光瞬間吞沒了那張臉。
不多時,高跟鞋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火光徹底熄滅。
陳默才敢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到滿是水漬的地上。
但才剛喘兩口氣,他猛的看到,窗戶外有一個奇怪的綠色亮點。
好像一只詭異的獨眼,靜靜的凝視衛生間內的一切。
第7章 快上車
衛生間的窗戶,小而窄。
此時,那被水汽模糊了的玻璃外,有只渾圓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的綠光。
陳默心中一緊。
他根本不知道那只眼睛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動聲色的握緊了剪刀。
短暫的對視了片刻。
那只眼睛忽的一閃,不見了。
陳默立刻沖上去,推開窗戶,只看到一團黑影跳下樓,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