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根抱著孩子默默的跟在后面,穿過村子的小路,被門后無數雙死魚眼盯著,頭深深的埋著,一直沒有抬起來過。
到了老村長家,所有人都看到他抱著孩子,但沒有人說什麼,各自默默的干手里的活。
老村長從桌上,抓了一把水果糖給小花。
小花一下子開心了,就舍得吃一顆,糖果塞進衣服的小口袋,鼓鼓囊囊的。
二樓。
“你在外面等著。”
老村長讓水根把小花放下,他單獨領著小花去拜神。
小花仰頭望著父親。
水根不忍心的別過臉,啞著嗓子道:“跟村長爺爺去吧。好好拜,水神會保佑我們風調雨順的。”
“哦。”小女孩懵懂的跟著老村長,走進了那間陰暗的屋子。
門呯的一聲合上。
水根身體抖了抖,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門又打開了。
香灰味從里面飄了出來。
“很好,今年的壽童就是她了。”老村長非常高興。
水根猛的一個趔趄。
神龕前的香爐上,那些貢香靜靜的冒著青煙,沒有再熄滅。
小花的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小斗篷。
邊上繡著精美的花鳥魚蟲。
但她的小臉卻在這片紅色中,愈發的慘白。
水根的心里一片絕望。
被水神選中,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水根,這是好事!是小花的福氣!她會跟著水神享福的,我們全村也會享福的。”
老村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馬上就安排人,把賀禮送到你家里。”
說完,老村長就把小花關在了陰暗的屋子里,并上了鎖,鑰匙在自己手里。
“爸爸,爸爸”
孩子害怕的哭喊從門縫傳來。
水根心如刀絞。
“老村長,求你讓我再跟她說幾句話吧,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過她娘”
“走了!現在她是水神的孩子,不是你的閨女!”老村長十分冷漠的拒絕了他,還把他趕下樓。
“這里的活不用你干了,回家等著收禮吧。”
滿院子的人,沒有一個幫水根的忙。
水根僵了一會,如同行尸走肉,又如同一只游魂,渾渾噩噩的離開了。
“你們,去準備今年新收的五谷雜糧,要成色最好的!”
“今年想要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就指著壽童了。”
“雞鴨魚也要備一份。”
“還有壽桃,挑最大的”
老村長跟幾個人交代幾句,他們就麻利的去辦好了。
東西全放籮筐里,扁擔綁著紅花,挑去水根家。
忙完這一通,老村長似乎安心了許多。
他慢吞吞到二樓的陽臺坐下,吧嗒吧嗒抽起旱煙,蒼老的死魚眼望著村子下面的情況。
他家地勢高,站在陽臺,整個村子盡收眼底。
小女孩斷斷續續的哭喊,不時傳來。
但他卻充耳不聞。
院子外。
“這老家伙,是想用那小女娃祭水吧?”
金風摸了摸胡子,面露鄙夷。
“在自己過壽這天,干這種缺德事嘖嘖嘖。”
“那老頭把孩子叫做壽童,這其中是不是有關聯?”陳默若有所思。
他們倆,以及蘇明玉二人都目睹了這一切。
“誰知道呢,反正都是過去的事,誰也阻止不了。”金風事不關己的聳了聳肩膀,壓低聲音:“但我覺得,無字書的出現時間和壽宴肯定有關系,說不定就是開席的時候。”
陳默望著院子。
桌上已經擺滿了瓜子花生和糖果,距離開席應該要不了多久了。
“沒多少時間了,為什麼裘無戒還沒出現?”
他看向金風。
金風眼神閃躲了一下:“他這人最狡猾,不到最后關頭不出現,肯定會來的,你放心”
“你在說謊!”陳默冷冷的瞇起眼睛,“他已經來這座鬼村了吧?他現在在什麼位置?”
“真沒有”金風擠出笑臉。
“不說?好,我馬上告訴蘇明玉你的身份。”陳默面若寒霜,扭頭走向不遠處的蘇明玉。
“在鬼界殺個人,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吧?”
第220章 活葬之棺
陳默在跟著老村長的時候,也在觀察整個村子的情況。
金風整個人不可信。
他不會一直傻等。
老村長帶著小女孩回家后,他依稀看到某處房子里,傳來一句:“要棺材嗎?”
似乎,又有人進村了。
只是他并不確定,便試探金風。
“別!小兄弟,別啊!有事咱好好商量!”金風急急的上前,厚著臉皮攔住陳默,“你別急,我現在就幫你找,行不行?”
他拿出殘符,裝模作樣。
實際上他確實有私心。
裘無戒進村有一會了。
但他不想那麼快告訴陳默裘無戒的位置。
因為,陳默去報仇,他就勢單力薄了,拿到無字書的概率就更小了。
他想拖到無字書出現再說。
沒想到,陳默先識破了他的算盤。
“哎呀,這符顯示,我師兄剛進村不久,就在”金風伸手,朝西南方一指,“那個方向!”
“你跟我去!”陳默盯著他。
“這不好吧?讓師兄知道了我出賣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你不去我同樣可以告訴他!我甚至不用那麼快動手,先讓他殺了你,我再殺了他。”
“算你狠!”
金風只得悻悻的跟上。
陳默這麼做,自然也是為了防止他亂指方向,忽悠自己。
從蘇明玉二人身邊路過的時候,陳默特地微笑著朝蘇明玉點了點頭,金風一下子呼吸都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