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想到這里,我便鼓足了干勁,奮筆疾書。
報考前的一個晚上,弟弟告訴我了那女孩兒的報考目標,是當地的一家醫學院。
我如愿以償,憑借英俊的外貌以及幽默風趣的談吐,很快就獲得了那個女孩的好感。
雖然我家境貧寒,衣著破舊,但是憑借優異的學生成績,年年都能拿獎學金。
對了,我還會寫小說,懸疑恐怖的那種。
當時的中文互聯網上,網絡小說剛剛興起,我憑借這個才能,賺到了一大筆錢。
等到一切都結束了,說不定我們可以留在鄭州生活。
事情越來越順利,我的心情也越來越開朗,這形成了一個循環。
可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時候,再一次發生了變故。
弟弟,要選擇離開鄭州,去避難。
因為他殺了人。
原因是弟弟的幫派和另外一個幫派火拼,弟弟和另外一個大哥約架。
他失手捅死了那個人。
「我殺了人。」
那天晚上,他回來之后,平靜無比地說。
我看著他那張冷漠的臉,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弟弟的臉上立刻紅腫了一片,但是眼神依舊倔強。
「是我,我沒有管好你。」
我這樣說著,又甩給弟弟一巴掌。
「我早就死了,死在了媽媽被拐賣的那一天。」
他倔強地說。
「有其他人知道嗎?」
「沒有,我們兩個人私下約架的。」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只有三個人知道。
我、弟弟、那個被弟弟殺了的人。
「人你怎麼處理的?」
「埋在細柳河邊上了。」
這樣絕對不行,一到夏天,尸體腐爛,勢必會生蛆,被警察發現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細柳河位于郊區,當時還是 2004 年,攝像頭并沒有普及,因此這場約架并不會被人知道。
趁著夜黑,我和弟弟將細柳河邊上的尸體挖了出來。
「這件事兒以后,你立馬離開鄭州,以后沒事兒不要回來。」
那人的心口被捅了三刀,觸目驚心,死狀恐怖。
很難想象,弟弟居然能下這麼狠毒的手。
「哥,我本來就是要走的,咱媽在云南那邊有消息了。」
我一刀一刀肢解尸體時,弟弟在我身后幽幽地說。
聽到這個消息,我大為振奮,一時間,想到了一個幫助弟弟脫身的好辦法。
「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
「怎麼了哥?」
「我讓你拿出來!」
弟弟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隨后,我將我的身份證掏出來遞給他,反手一刀劈在了弟弟的身份證上。
咔嚓!
身份證上,弟弟的照片被整整齊齊地劈成兩半,弟弟嘴角的笑,也被劈成了兩半。
「從此以后,你就叫徐秋,徐冬已經死了,不要再提他!」
「哥,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也叫徐冬。」
我冷冷地說,頭也沒有回。
為了做事做到天衣無縫,我掏出了那人的手機,模仿他的語氣給通訊錄里的人發消息:「最近犯了點兒事兒,出去躲幾年,等風頭過了再出來。」
發完這條消息之后,我將手機卡取出來,扔在了火爐中。
熊熊的烈火中,那張手機卡逐漸萎縮卷曲,痛苦地燃燒了起來。
好像我們的命運一般。
18
第二天,在清晨的濃霧中,弟弟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從此以后,他將以「徐冬」的名字,繼續生活。
他成了躲藏在黑暗中的我,我成了行走在白日下的他。
火車越來越遠,開出我的視線,我卻發覺我的身形越來越小,好像一顆米粒一樣。
等弟弟徹底離開后,我買了一瓶濃硫酸,將尸體的肉餡泡在酸水中,隨后,少量多次地運出出租屋,拋在細柳河中。
為了徹底擺脫弟弟的嫌疑,我故意將自己的毛發遺留在當時約架現場的附近,以防警察萬一發現,也能為弟弟頂罪。
19
「等等!」
就在我準備繼續講下去時,妻子忽然失聲尖叫了起來。
「你究竟是哥哥,還是弟弟?
「哥哥會寫小說,弟弟不會寫小說,所以你是弟弟,是那個殺人犯!對嗎?」
妻子躲在了墻角,瑟瑟發抖,拿起了一把剪刀防身。
「可是為什麼你剛開始會寫……然后又……」
想到這里,妻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實一般,抱頭痛哭,眼神中充滿了慌亂與恐懼。
「不,我騙了你。」
我看著驚慌失措的林月,輕聲說了出來。
「你騙了我?」
「從一開始,我就騙了你。」
20
真正的故事。
我叫徐冬,今年三十五歲,曾經是一個鼎鼎有名的懸疑推理作家,我的作品只要一經發售就會被一搶而空,數不清的出版商排隊與我談合作,接二連三的版權出售使我的身價水漲船高,我很快就成為了國內有名的作家。
但是在大概三年前,在我風頭正盛之時,我忽然對外宣布封筆,不再進行任何懸疑小說方面的創作。
因為,我并沒有寫小說的才能。
我所有的小說,都是弟弟給我寫的。
我欺騙了所有人。
那天,并不是弟弟跟著母親去玉米地的,是我。
是我連滾帶爬,跑進了父親的課堂,對父親說:「媽媽被搶走了!」
那天,我躲在玉米地里,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畜生將媽媽拐走,而不敢站出來保護媽媽。
媽媽一邊抵抗那兩個畜生,一邊用焦急的目光看著我。